他垂眸扫了眼手中已经脏了的酒杯,抬手又扔到了脚下,再抬眼看到元季年时,他已经仰头喝下那杯酒了。
喉结耸动着,酒液一点点被他吞咽了下去。
“你……”裴浅想说点什么阻止,手下的小箭也发了力要打掉他手中的杯子。
可手中刚有所动作,元季年已经扔下了酒杯,杯里的酒液已经空了,只有剩余的几滴酒珠滴在地上的毯上,如晶亮的血滴一样浸湿了那一块地方。
看着地上倒的空杯子,其他人都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有裴浅眼里又失了神,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
“裴公子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李知茂看到他的表情,放下了酒,瞬间投去了贴心的问候,就要从座上走下来亲自确认他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只是喝得有些多了,多谢李将军挂念。”裴浅仍然盯着元季年在的方向发着呆。
一眨眼,对面的人突然撑着脑袋对着他笑了笑,眼尾的小痣和他乌黑的眼眸相得益彰,嘴边的笑在灼眼的烛光下还衬出了几分玩味,身后的烛火都变成了朦胧背景来映衬着他,无奈又散漫的笑,简直比烛火还耀眼。
都这样了,还能笑的出来。
果然还是一个木头。
坐在上面的李知茂很容易就看到了两人碰撞的眼神,他坐了下来,心里的不甘冲上了眼底。
再简单的说了几句暖场话后,又听了些曲,便已经到了宴尾声了。
其他人都自觉散去了,剩下的人只有元季年,裴浅,丁右,徐左和李知茂。
其他人都走干净后,李知茂下了座,到了裴浅身边,握着他发凉的手:“裴公子,我们回去吧,太子殿下与丁老他们有些事要谈。”
“李将军先回吧,我不走。”裴浅发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很虚弱,但话里的坚决却不像是一个虚弱之人能用出来的语气。
他从李知茂的手里硬生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看到对面脑袋不断一点点往下垂,全身一点点被抽去精神气再也难抬眸看上他一眼的人,裴浅站了起来,身子不知为什么总在晃悠,整个人如置身云端,脚步也不稳当,意识有如微烁的烛光一样模糊了。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走到了元季年身边,终于在他手指刚碰上元季年的胳膊后,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在被什么剥夺着,身子再也站不住了,直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