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恨生的兵器是一对短刀,刀型不宽,却比柴筝常用的剑还要长一点,比较古怪但极具杀伤力,远处看来,他一直跟戴悬保持距离,那层看不见的东西始终妨碍着顾恨生,使他的刀尖就算再锋利,也难以真正伤到戴悬,然而柴筝甫一靠近,才发现顾恨生这上蹿下跳乱折腾的架势,也非全无成效。
黏腻的空气感觉松散了很多,而那肉眼难以捕捉,活跃度却异常高的东西,也似受了伤,短暂的消停下来。
戴悬身前被扭曲的光线出现了无数裂痕,最危险的一次,顾恨生的刀尖差点就到了他的胸口。
===第100章 第 100 章===
顾恨生对于柴筝的出现很讶异, 小姑娘中着毒,就算事前服下解药,也难与巅峰时期相提并论, 何况柴筝与戴悬并无深仇大恨, 实在没必要在明知火器危险的情况下,还折返助自己一臂之力。
柴筝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 “没办法,我师父……也就是元巳元老前辈与戴悬有血海深仇, 但他老人家愿意为了我这便宜徒弟暂且放下恩怨, 先解决殷岁, 我总不能让他失望。”
除此之外, 柴筝见过上辈子的元巳, 她的师父虽号称一声天下第一, 对付戴家这机关与禁术并重的东西却毫无经验, 而柴筝则与其打交道数年,不说有把握, 至少能够试一试。
“……”沉默了一阵, 顾恨生吐出两个字,“佩服。”
围绕在戴悬周遭的防御已经是强弩之末,加上一个柴筝,转眼已经到了要溃散的边缘,柴筝等得就是光线恢复正常的一瞬间, 她猛地拽住顾恨生往后退,足足两丈距离方才停下。
金红色的匣子当中裂开了一道口,缝隙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凤凰尾羽炽烈的几乎燃烧起来,戴悬右手三根手指刹那间化为白骨, 而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目光畏惧而多情的看着金匣子。
顾恨生问,“又是什么花样?”
“木桑禁术听说过吗?”柴筝立剑于胸前严阵以待,“他手上的东西与木桑有关。”
身在宫廷,少说也有几年时光,这几年里,木桑使者借进贡之名,时常往来,顾恨生不是个喜欢多听多看的,也逐渐对木桑国各种风俗文化有所涉猎。
木桑禁术有如中原武学,浩如烟海各有修行,其中高手多集中于祭司院,而历代巫衡就是其中翘楚……只是武学一途有走火入魔之说,修习强大的禁术也有反噬的风险。
顾恨生倒是见过木桑来的使者做花样表演禁术,多半图个有趣热闹,谁知那花哨多于实用性的东西,也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自戴悬的脚下盘绕出几支巨大的火舌,火舌形如凤凰尾羽,柴筝飞快数了一下,共九支,每支都有六米开外的长度。
幸而戴悬还未失去全部理智,匣子在手也用得万分谨慎,仅仅三根手指一条缝,已经热浪扑面,满目赤红,若以他整个人为祭,将匣子全部打开,周遭该是个怎样的光景?
顾恨生的脸色刹那间严峻起来,他向前一步,挡在柴筝身前,“你师父的仇,我会一并报了,这件事与你本就无关,对你下毒,让你牵扯其中,我已经心存愧疚,现在你快跟他们一起早点离开。”
“顾大侠,”柴筝手挽剑花,“你不会忘了我若不是剑断,能胜你一招吧,况且,没有我,你报不了仇。”
红色的凤凰尾羽璀璨夺目,周遭流火四溅,又仿佛是冷的,滚落叶芒时甚至蒸发不了上面一颗细小的露珠,白骨与草受尽怜悯,纹丝不动,但柴筝却清楚这火焰对人可没有这样的同情心,只要挨着了,恐怕会去跟戴悬消失的三根手指作伴。
危急关头,柴筝竟将剑插回了剑鞘中……元巳这剑是宝剑,柴筝都折腾不碎,剑鞘却普通无比,半锭银子也不值,就是竹林中随手一砍,觉得刚好能插进去,就这么用了许多年,等到差不多里外都破损的时候,再去竹林里砍一根。
流火直冲顾恨生的面门而来,他以短刀相迎,短刀瞬间如旱地逢甘霖,雪白的刀身被直接穿透,形成一个个里外通透的洞,蜂巢似得,他这对身经百战的兵刃差一点寿终正寝——
幸而柴筝将竹剑带鞘压在顾恨生的兵刃上,并从地上薅起两根最长最硬的草叶子塞给顾恨生,道,“用这个。”
凤凰匣果然像雀玲珑,天工造物如风霜雨雪都是它的帮手,它不是在单纯地置对方于死地,更像是一种等价交换以及……寻找乐趣,一种棋逢对手的乐趣。
柴筝还远远不是雀玲珑的对手,但雀玲珑愿意迁就,它知道柴筝年幼,可以教导与等待,并不急着证明自己的强大与柴筝的渺小,而这凤凰匣似乎也一样……只是它受制于人,远不如雀玲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