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几乎凑到了阮临霜的眼前,害的后者不得不垂下目光,阮临霜狡辩,“我只是不习惯……”
柴筝假惺惺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都十几年了,你还不习惯,看来是我不够好。”说完就“嘤嘤嘤”嚷嚷着“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然后把头往被子里钻。
短短时间,阮临霜充分体会了柴小将军的幼稚跟无理取闹。
“柴筝,”阮临霜犹豫了一下,“你也给我捏捏吧。”
阮临霜的矜持让她实在没办法跟柴筝学三分没皮没脸,即便是这样无关痛痒的请求,她也先红了耳根。
柴筝卷起袖子,气势汹汹:“从哪儿捏起!”
多年你进我退的切磋中,小将军已经不是当初那位怂巴巴的小团子,柴筝现在积极的很,致力于黏着小阮,让她多喜欢,再多喜欢自己一点。
然而柴筝的这份积极却被兜头而来的被子拢在黑暗中,阮临霜隔着被子拥抱她,轻声说了句,“睡觉吧。”
“……”柴筝安分下来,呼吸逐渐绵长,做了好一场白头共老的春秋大梦。
打断这场好梦的并非烦人精孙启府,也不是肚子饿,而是几声巨响与划过眼皮的烈火。
柴筝醒时,阮临霜已经不在身边,被子旁边还残留着余温,但是空荡荡的。
说起来,在前一晚的闹腾里,阮临霜是被保护的对象,她专注于卷宗和其它不对劲之处,柴筝才是全程紧绷着神经,刚开始掂量着如何击退殷岁,后头又被自己陌生的师父嫌弃一通,竟也差点动起手来。
因此,虽然看起来柴筝似乎比小阮更清醒能闹腾,骨子里却累透了,这一觉睡去自然也醒得晚。
房间里已经摆了梳洗的铜盆和两个包子,柴筝猜是小阮装备的,因此也没客气,手脚利索的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叼着包子推开了房门。
阮临霜站在院子里,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正静静抬眼看着天上。
此时不过黄昏,漠北的夜晚虽然来得早,但黄昏却持续的漫长,太阳能一两个时辰就挂在地平面上缓缓下沉,然而今天的这片红晕未免扩得太大,半个天空都是稀薄的绯红色。
见柴筝出来了,阮临霜才道:“看样子是北厥在攻城。”
柴筝点了下头,“我去看看。”
“马匹、兵器和铠甲都给你准备好了,我还让张凡与王碗先行一步,”阮临霜将手里的短剑抛给柴筝,“早点回来,平安回来。”
柴筝嘴里咬着红色头绳,正打算将头发高束起来,闻言便笑了笑,她飞快地取了红绳在头上绕两匝,随后凑过去,在阮临霜尚未有所反应时,亲了亲她的面颊。
“知道啦。”柴筝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中,人已经走出了老远,阮临霜目送着她,好一会儿才低下眼睛,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
北厥此次攻城实在猝不及防,也没有任何的预兆,幸而城墙上守着的都已经身经百战,刚有点不寻常的动静就点上了狼烟,现在整个军营都被惊动,人人蓄势待发。
想一想自张凡这一批人来了漠北,至今尚未碰上什么像模像样的战役,大多时候就是训练和做杂事,当然跟着柴筝去打劫也算杂事之一。
柴筝只是从军营前路过一下,见周遭准备有条不紊,便一拽马头,又往城墙上去了。
北厥人攻城向来无新意,先是几轮炮火,然后强取,只是平常会被堵在外面,今天是突袭,本该第一波就遣人压上,但柴筝听了半个多时辰的炮火声,敌方似乎还没组织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