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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白,隔着薄薄的光影,谢无酬终于看清了微生厌的形容。

她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伶俐地绑着高马尾,一双纯黑色的眸似乎从不敢抬头看她。

“戒台山的人同你有仇?”

问完这句话,谢无酬后知后觉地骂了声自己蠢。

她之前所以昏迷在西坳,正是因为和微生厌杀得两败俱伤。她不服气,方才又沿路寻过来,结果却被瘴气攻心晕倒在了途中。若不是重生之故,她现在还像上一世一样,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简而言之,她这个问话的人,正是差点要了微生厌命的仇人。

谢无酬面带愧色,而微生厌却没有发觉。

她微微垂着眸,手指绞在一起,自顾自地说:“有仇啊。”

谢无酬缓缓抬头,只见日光打在微生厌的半张侧脸,她似乎含着浅薄的笑,正温柔地望过来。

“天大的仇。”她故意问,“你帮我报吗?”

大约是错觉,谢无酬竟莫名想到了微生厌临死前的眼神。

她一双眼是澄澈的,对着她,从来没有怨恨,仿佛包容一切的月光。

一瞬间,谢无酬如同被裹挟了灵魂的木偶,原地失去了语言能力。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尚且稚嫩的面孔,前世的种种,纷沓而至,踩得她心尖发酸发疼。

“微生厌。”

微生厌微怔,戒台山上的人,总喜欢畜生畜生地喊他们,从未有人叫过她的名字。哪怕,是谢无酬。

说不出的喜悦从心底溢出,好比她悉心珍藏的宝物终于有了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