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杜府, 将薛若雨送回她的房间里,又打了些水来替她简单地洗漱一番后, 杜沁宁望着她, 在她的床榻旁边坐了下来,轻声道:“若雨,别去想这些事情了好不好?现在已经很晚了, 早些休息, 明日还要早起。”虽是说着这样的话, 但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从在蓬莱殿里时开始, 薛若雨便一直有些失神,到了如今,依旧如此。她似是欲哭无泪,自嘲般地冷笑了两声, 终是开了口,意味不明地问道:“你不想问问我究竟听到了什么吗?”
刚才临走前,柳书言对她说的话,薛若雨应该也是尽数听到了的。除了沈知身份之事,其他能让薛若雨有这么大反应的,估计……
“若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的。”既是令薛若雨伤心的事,她若不是自己想要说出来,杜沁宁也不会多此一问,“别多想,快些休……”
杜沁宁话还未说完,就被薛若雨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了。她道:“她说她会暗中跟着你们去西凉,一定……一定会护太子周全。本来那日之后,我还以为她曾经说的她不喜欢男人是骗我的,可如今我才知道,不过那个人不是我罢了……她多深情啊,为了那个小太子,什么都可以做,就算毁了多少人的幸福,她也可以毫不在乎。”
“小雨,其实先生她不是你想的这样,她只是……”
“杜沁宁,她有她这么做的理由,可我哥的死,和我今日变成这样,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利用我,你说她可以选择这么做,那我也有选择恨她的权利,不是吗?”见杜沁宁一直想为柳书言开脱,薛若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着杜沁宁,眼角的泪水又开始缓缓滑落,“今日我过去,本是想放下过去,真心诚意地跟她告个别,可是她呢?她在跟皇上说她宫里养着一只信鸽,原是放在驸马府上的,若是皇上以后有事,可以用这只信鸽传信给她……”
薛绛一事,确实是柳书言暗中谋划好的,如今薛若雨这么说,杜沁宁也无从辩驳。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人死也不能复生,抬眸望着薛若雨,她还是希望她能走出来,不要时时刻刻都想着从前那些事。
“若雨,都忘了吧,好吗?以后,不要再回京城来,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就是。”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辰太晚,杜沁宁有些恍惚,她竟又道,“有殿下和我在,离开了这深宫,也没有人敢为难你的。我也相信你,若雨,你不会把今夜听到的事情说出去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好盼的了,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去,至少能拉一个人下马,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薛若雨说的是气话,可杜沁宁听在耳朵里,还是不免对她变成如今这样感到万分难过。
若有机会让她忘掉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她该自作主张,帮她做出这个选择吗?
一时无言,过了半晌,杜沁宁终是微抿了抿唇,启口轻声道:“睡吧,我陪着你,明日,什么都过去了。”
因为临行前还需要做一些细碎的最后准备,所以次日清晨,杜沁宁一大早便出了府去,交代了些事情。她昨夜因着陪在薛若雨那边,没来得及洗漱,所以忙完回府后,她还特意去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才端了吃食去叫醒了薛若雨。
“马上就要出发了,一会儿我先过去,你收拾收拾,合你身的男装已经放到那边了,等等会有人过来府上接你。”说着,杜沁宁将食盒揭开,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和着一些拌菜的青菜粥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放到了桌上,摆上了筷子,又道,“你先吃点儿东西垫着肚子。”
“我不饿。”薛若雨起身洗漱,看都没看桌上的粥一眼,便直接回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