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愈是如此,敖印反而愈笑不出来,到底是意难平。他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一块石头,才故意赶在这关头将迷障戳破——他不够厚道,他承认。
尽管敖印并未立刻转身出去,可白啾下意识的觉得一阵惶恐,仿佛他即将失去这个人了。这样难堪的心绪下,他更加说不出话来。
敖印回头看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声,便要出门而去。他亦不知该去往哪里,也许只是随便走走。
然而还未等他跨过门槛,腰身便已被人牢牢抱住,敖印脚步不禁一滞。
白啾将小脑袋靠在他后背上,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入耳,“殿下,其实我不懂该怎么爱人的……”
似乎在自省,又似乎在迷雾中追寻真相,敖印遂停驻双足,静静的予以聆听,但听他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真心喜爱殿下,我只知道殿下对我是绝对特殊的,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而且,他并不知道怎样更应该叫喜爱。白啾闲来无事所读的那些话本子,里头只教给他妖精和书生该如何谈恋爱,却没告诉他小麻雀和一条龙该如何相处。他对着敖印,既敬畏,又不乏憧憬。这个人的身份是令他害怕的,可他所拥有的学识,他处理事情所采用的手段,却不无令白啾感到佩服且欣羡,他很想成为敖印那样的人,尽管明知道绝无可能实现。
正因如此,他在敖印面前倒显得更傻了,甚至于敖印问一些他明明答得上来的问题,他也会故意装糊涂。也许是看穿了敖印外硬内柔的个性,但凡自己稍稍示弱,他就不好意思再逼迫自己了,但是这样真的好么?他是在糊弄敖印,同时也有意欺骗了自己。
不诚实的小鸟是该遭天罚的,白啾愧怍的低下头,他现在开始认为神明并非无所不知——神明若真的有知,他早就变成一只烤小鸟了。
他噜噜苏苏说了一大串,敖印虽听得有些混乱,好歹明了了白啾的态度:不管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他这是在剖析自己,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人看。
不是不感动的,费了偌大的功夫,总算逼出他几句实话。敖印-心内窃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冷淡的抿抿唇,“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便假意挣了挣胳膊,谁知白啾却抱他抱得更紧,恨不得如藤蔓一般缠在他躯干上,那神色恍惚的小鸟儿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若殿下愿意接纳我,我会朝您希望的方向去做的,只要您别离开……”
这对他而言,已是最大限度的表白,不比话本上的情辞来得动听,却更显真切,因它是直抒胸臆的。
敖印懂得了,可他仍免不了追问一句,“真的么?”
“真的。”白啾忙不迭点头,同时将他的衣袖拉得更近,恨不得整件衣裳都从他身上扒下来,“只要您别丢下我。”
于情于理他都最怕这一点,想想敖印若是半道悄悄溜走,他一只鸟在这人海茫茫的大都会里,怎么找得着回家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