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禄四年十月这份资料,本该是莲淳、莲贤二位署名,可惜当时不慎泼溅墨汁,关键处涂污,后来修补时误记了。”
如此侃侃而谈,居然又把所有的指摘之处,都圆了回去。
不管圆得好不好,总是有了个切实说法,也多少能拿出一些证据来。
一个少年武士,身材瘦弱却十分强势,五官打理得一丝不苟。一个少年坊官,满脸蜡黄隐有病色,微笑着有种以柔克刚的气场。
可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这种短时间阅读文书,整理信息,以及综合表达出来的能力,平手义光以前只在本多正信和竹中重治身上见过。
他不由得啧啧称奇,先不管断案,而是悄悄问了二人姓名。
小西行长答曰:“此人近江石田佐吉,年仅十六,乃是在下近来发掘的可造之材。”
下间赖旦则说:“乃是青莲寺坊官之子大谷平马,现年十七,因博闻强识被贫僧用作亲随。”
第六十八章 最该反省之处
石田佐吉与大谷平马,针对二百多份文书的真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前者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后者善于举一反三的变通,争得有来有往,焦灼万分。
可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人时而引经据典,时而移花接木,时而直取要害,时而引蛇出洞,时而先发制人,时而以静制动,渐渐生出相知相惜之意。
还别说,在这个全民教育水平尚且比较低下的年代,能把文书读透彻的文化人并不那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陈耽于诗词歌赋的老古板,少于精于吏案事务的实干者。
很多相对偏远的地区,连政务文书都几乎不存在,纯粹靠遵循惯例和口头约定,来维持社会秩序。还有不少地方虽然用上了书面文件,但发放和签署极为随意,字句错漏和自相矛盾之处比比皆是,过个十年八年便无以为继,不得不宣称“过往条例全部作废,以新文书为准”。
当然也存在关东后北条家这种法度严明、文官自成体系的大名,但属于极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