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查到什么啊,我就知道了一件事:那是个我赢不了的人。”
“这跟输赢有什么关系?”
“万事都跟输赢有关系。”仓鼠按下新的一子,拍了拍手,“瞧这一招!我能赢你!”
五子棋就没见过有人自报路数的。西王母翻了个白眼,“……不是什么事都和感情扯上关系。”
“错,这世上没有不含感情的事。”仓鼠夸张地叹了口气,聊点别人的事却让他觉得久违地轻松,两只小眼睛也恢复了神采,闪过八卦的光芒,“不过,你刚才是说虞涟在报复老金?为什么啊?这说不通啊,他都帮他逃走了,怎么会……这什么狗血剧本啊?”
李嘉熙笑了一声,他很少笑,这一下吊起嘴角,反而显得有些诡谲,他扯开话题,“冀秾,如果给你来选,你是想和金站在一起,继续推行这个abo定级制度,还是回到原来……男人女人,一夫一妻的制度?”
病床上的小男人一愣,好像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这个问题的意义。西王母自顾自地说下去:
“是个人都会选后者吧?那么,如果继续缩小区间,回到原来是需要代价的,比如,要死一大批的人呢?——我想大部分人的答案也是值得。只要死的不是大部分人,就会有大部分人支持。即便死的是大部分人,只要不是掌权的人,也有人会用人类历史、文化传承、种族延续来使其正当化。”
仓鼠不知道该怎么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是不对的。”
“所以放任下去,人类灭亡就对了吗?”
这个辩论话题曾经是最热门的话题,没有人能够逃离这个思辨陷阱。知道这个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李嘉熙心想,那就是提出问题的人本身的不怀好意。只要你进入回答的程序,就会进入预设的陷阱。
不过,这一次回答的人磕磕巴巴地,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不是那样的。我只觉得吧…………我们不能……总是后悔。”他指了指旋转屏上交错的黑白子,“就像下棋,不能悔步啊,如果总是悔步,连你的对手都会抛弃你,连输赢本身都会抛弃你。你瞧,原本……那次事件后,我们反省了20年。关于女人,关于我们为什么会失去她们。伦理学,生物学,遗传病学,哲学,社会学,神学。我加入那个教派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教义里说,我们没有在她们还存在时尊重过她们。我们玷污了她们的圣洁,无视了她们的痛苦,所以不配拥有她们。这么想会让人舒服一些。”
“20年……我们各种‘后悔’,反思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当时早点采取措施就好了,如果早点隔离就好了,政-府这样说;如果当时不要打她、不和她吵架、还来得及回去见她一面就好了,好多人也这样说。我觉得老金真的很厉害,就是因为从后悔里跳出来、还要拖着这群人往前走真的很难,因为后悔真的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了。我们要向前走了,即使再不确定也得向前,不能退回去。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还没有看见方向就又后悔,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如果女人真的取自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那我们自己也没有什么不能做女人的……我不会像你们那样拿数据出来或者讲什么大道理……我就是这么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出一步,那个故事怎么说来着?回头看会变成盐柱。”
李嘉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说,你软弱得不行,你是我们之中最一无是处的。没有学历,没有智商,没有外表,没有价值。我觉得那些评价不对。”
“我觉得挺对的啊……我又不聪明也不好看——哎,你怎么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