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应侧过身,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书包上,随后伸手指了指。
钱晋一看着褚应涨红着脸、动作迟钝的样子,既心疼又好笑,他走过去把书包捡起来:“你怎么还把书包扔地上了。”他几下就在书包里翻到了钥匙。
“你去睡吧,喝药的时候我叫你。”
褚应点点头,一边望着他一遍往卧室的方向走,整个人就像一只巨型人偶,看起来呆呆的,他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钱晋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本想再看一眼钱晋一,可躺下还没半分钟,铺天盖地的眩晕彻底将他拖进了梦里。可能是由于大脑感知到了身体传来的讯号,这一觉褚应睡得极不安稳,做的全是一个个破碎又悲伤的梦。
他梦见小时候因为打碎一只花瓶而被李斌责罚,被喝令站在墙角不许吃饭。他梦见褚大梅同志登上远行的汽车,留下他一个人跟在车后哭喊。他梦见在他八岁那年李斌领着一个陌生女人进了家门,向褚大梅提出了离婚,从那以后他便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在梦的尽头,褚应还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牵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从红毯的尽头远远走来,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甜蜜笑容——那人分明就是钱晋一!
褚应忽然喘不过气来,仿佛胸腔被无尽的悲伤填满,左胸口处也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喘息着奔上前,扯开两人牵着的手,然后紧紧攥住钱晋一的衣领,大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看不见我?为什么你会娶她?”
褚应哭喊着,可他面前的人却冷冷地挥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冰冷至极,他听见钱晋一说:“你别靠近我,你就是个让人恶心的同性恋,我跟你不一样。”
那一瞬间,褚应真的体会到了如至冰窖的感觉,仿佛整个人在三九天被扔进还未化冰的池水里,整颗心都被伤透了。
“我……我不是,”褚应试图狡辩,可说话的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褚应?你快醒醒……”耳边传来钱晋一的声音。可褚应仍然深陷梦境中无法抽身,他一个劲地重复自己的话:“……我不是……不是。”
“褚应?”钱晋一直接伸手试图将褚应晃醒:“别睡了,你快醒醒!”
褚应难受地皱眉,他听见有人在急切地喊他的名字,是谁的声音这么耳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钱晋一放大的脸,这人正一脸焦急地冲他喊些什么,褚应呆滞地眨眼,他为什么离自己这么近啊?近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褚应的眼睛瞪得圆不溜秋的,差点就成了斗鸡眼了,见他醒来,钱晋一似乎松了口气,稍微直起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