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手上用劲,又多转了半圈,怒道:“是小弟!”
“对对对,是小弟,我们这就去追小弟!”丁兆蕙一拉大哥,两人更不停留,连门都不走了,便直接从窗子跃了出去,一溜烟儿地便没了踪影。
丁夫人又气又笑,立在窗边看着双生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面上浮起一层忧色,喃喃道:“但愿月华不要任性,随意换下女装。”
她原是不怎么信神佛的,但发生在这个小儿子身上的事却让她不得不信。
二十多年前,丁老爷携眷赴任,在歇脚的客栈中遇到一位临盆难产的女子,她家夫君赶去城中请大夫尚未赶回,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
当时丁夫人也已怀胎三月,身边队伍中带有女医稳婆,各色药材亦备得齐全,当即入产房相助,终于顺利产下一子,就是如今的南侠展昭。
待那家夫君满头大汗地带着大夫赶回时,万幸这边已是母子平安,两家相谈甚欢,遂结通家之好,指腹为婚。
数月后,丁夫人在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取名兆兰兆蕙。当时也曾遗憾这亲家恐怕是结不成了,没料到展家回信却道孩子此时尚小,且不着急。
过了数年丁夫人又再次怀孕生产,此次却是一对龙凤胎,两家俱都大喜,当即便给展昭和丁月华定下了亲事。
谁知长到五岁上,姐弟俩偷溜到河边玩耍,双双失足落水,救上来时月华便已没气了,幼子一息尚存,却就此高烧不退。
是一个路过的游方道士说这孩子命数奇特,只能顶着血亲的名字,承继她在世时的亲缘,当作女孩子抚养,否则决计活不过十八岁。
丁夫人痛失爱女,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家里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给幼子换上了月华的衣裙,搬入了月华的闺房,果然当夜便见孩子渐渐醒了过来,神智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便是清醒过来之时,行事亦如五岁孩童,口中却会说一些家人听不懂之事。
那道士倒是也说府上小公子若是能过得了十八岁生辰,自当一如常人。
丁家当日也同展家去信提及此事,愿解除婚约,倒是展家十分仗义,道是等“月华”过了十八岁这个坎儿,再行退婚也不为迟。
后来展昭行侠江湖,又入了开封府,他自己无暇也无心儿女私情,上头原也有位兄长,早已结婚生子,展家二老倒也并不着急催他。
叶灼到的那一日,正是“丁月华”十八岁生辰第二天。
※
叶燃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家小师弟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此时展昭未归,开封府缺乏高端战力。
她遂忽悠着白玉堂一起满城溜达找线索,找到了线索总要大家互通探讨一番的罢,于是常常领着他到开封府里同公孙先生见面讨论案情,再偶尔不经意地让他路过看到包大人的勤政爱民……
如今的白玉堂已经从身到心都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一心只要找展昭(打架)的“锦毛鼠”了,他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胸怀天下,为黎民百姓请命的“白义士”!(出自公孙先生语录)
当然等展昭回来还是要比试一下身手的——这是白五爷最后的那点儿坚持了。
总之此时他已经习惯了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开封府,也习惯了自掏腰包干活。
叶燃在这一点上倒和白五爷是一致的,原因也很简单,开封府实在是太穷了。
白玉堂自己是不能接受这种生活条件的,却也敬佩开封府自上而下的这份操守,几次欲捐银子不可得之后,也和叶燃一起开启了时不时就“我给大伙儿加个菜”的投喂生涯。
银子不能收,吃好点儿总是可以的。
一段时间吃下来,就连公孙先生清瘦的脸看着都多了点儿肉出来,让他那“中年落魄书生”的人设失色不少。
这一日叶燃同白玉堂刚自外查探归来,正并肩往开封府衙后门走去,叶燃忽地觉得一股杀气直奔……身边的白玉堂而来。
她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就连站在对面三层楼上的那个柳眉倒竖,杏眼桃腮,正在朝这边怒目而视的美貌姑娘也生得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