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访云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腕:“我没有心情不好,你不用好声好气地让着我。天天这样,不累吗?”
这话说得冲,几乎像是在对着他发脾气了。严奚如一噎,不知怎么就张口结舌。
过了会儿,他提起垃圾袋:“我出门了。”
也没说去哪里,俞访云对着重新合上的门,惊觉“有恃无恐”几个字都和自己挂了勾。明明最不该撒气的是严奚如,平白受气的也是严奚如。
——自己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学不会掩饰脾气,直接就把真实情绪交于脸上。俞访云也说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冰箱里有严奚如从家里带来的水饺,他拿几个下锅,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那一抽屉的核桃来。闷这么久,不晓得会不会都发霉了。可抽屉里空空如也,找了一圈才发现,严奚如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它们用玻璃罐装了摆在了书架上,最能晒到日光的那一格。
以前也没这么少,他肯定七七八八偷吃了一些。
这时,才注意到书柜里多了两本《龟病图说》和《养龟与疾病防治》……两册书中间夹着一片寿寿换下来的壳,被清洗又烘干。——乌龟换壳时会间断地脱下一小片的龟甲,蜕壳的时候其实不用管它,但严奚如惊慌失措,以为干爹在他的悉心照顾下长烂了,连夜抱佛脚恶补养龟知识。
书封下露出栗皮色的一角,俞访云将纸抽出来,竟然是一页信,写着那人毫无格式的几句话。
「访云:
大概是天气暖了,寿寿的壳都翘起了个角。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没什么精神,应该是在想你,或者是看我太想你。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候,依然很害怕。不怕你离开,又怕你真的离开,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你不是个小孩子了,早就比我想象的更加成熟,更加能独当一面。
我知道你目标坚定,也了解这终点有多遥远,你可以尽管向前跑,不必担心摔跤,因为我始终跟在你身后。
所以,不必有压力。
你可以做千万人的英雄,也可以只做我一个人的英雄。」
……
严奚如写字用的是俞访云总插在兜里那支钢笔,头尾刻着他们的名字。握笔的时候插上笔盖,两个名字就能在手里重叠,互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