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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达曦:“不去了,不出去了!师傅我叫开车赶家去了。我也想通了,大除夕的,事等等再办也赶得急。我们执月长这么大,还没看过下雪呢,我回来带你踏踏雪。”

阿西:“雪,我看过的,从前你带给我的。”

方达曦:“那个不算!走走走,咱俩去九道江瞧瞧,我叫市政今晚放烟花了!这得多美!”

阿西:“嗯!”

方达曦:“走!”

两个人四只脚在雪上留下的印记,直走到了谁的心里头去。

阿西:“从前没见过雪,我一直还以为雪是彩色的。”

方达曦:“谁骗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

阿西:“我的母亲。那时母亲的同事成婚礼,两个新人出来的时候,天上飘了顶多的小彩纸,我不懂,问母亲都是什么。母亲说那是我没见过的雪,我那时哪晓得母亲是在逗我呢。”

“照你母亲的说法,那咱们两个,如今不是走在婚礼的彩纸底下?”方达曦顶得意地心想。

方达曦:“那你什么时候彻底晓得,雪不是彩色的?”

阿西:“沪城人没见过雪,也不大讲雪,还是兄长那次在陪都给我寄回来的那罐雪成了水,一瞧就是没颜色的,我才断定的。”

方达曦:“我寄回来那罐雪,后来你怎么处置了?”

阿西:“磨砚,给你写了家书。那封,其实也不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家书……”

方达曦:“那我再往前怎么什么也没收到?”

阿西:“我才到咱们家,你第一次出差的时候。我那时小,也不晓得给人寄信件是要贴邮票的,到了邮筒跟前,才听旁人说的。可那时我又没带钱,没法买邮票,掏了兜里的画片就往信封上贴。心想,邮差还能狠心不叫我的信,到我哥哥的手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