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李秘书长要怎么保我的命呢?”
李稼书再往雾里走,将提包里的几摞文纸递给了阿西。阿西一瞧全是产业转让协议,便就更伤了心。他从马鞍下拽出一本佛经,递给李稼书,李稼书却不肯接。
阿西:“李秘书长要裹走我兄长的全部产业,是救我的命?可见李秘书长还不如令尊呢。我小时候饿肚子,令尊还给过我两块银元与佛经呢。”
李稼书听了这话,才接了阿西手里的佛经。
李稼书:“佛经好是好,却不大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父亲当年送你佛经,可见他还没吃过苦头,他哪怕给你个馒头呢。听说方小爷是吃过苦的,也晓得我刚刚为什么不接吧?”
阿西:“我瞧李秘书长今个穿的衣裳挺合身,还以为李秘书长比着几页产业书,更看中写佛经呢。既然李秘书长今个是来与我算账目的,那咱们将之前的帐先清一清再说别的。从前收令尊的两块银元,我还您吧?哦!我忘了,那两块银元,我早送我兄长了。”
李稼书耐烦了:“那就不……”
阿西:“那就叫我兄长拿过来还您吧。”
方达曦囫囵个出现在雾里,对着李稼书拍了拍本该中枪眼的身体。
方达曦:“执月,要我还李秘书长什么?”
阿西:“当然是什么都要还给秘书长。”
阿西盯着李稼书的眼,老猫撵鼠似的盯着李稼书的眼,只等果真从李稼书的眼里抓到鼠的惊疑与求活的欲念时,阿西极痛快地笑了。
李稼书立时就要从雾里往外逃,可还没等转身,他的小嘴就耷拉了下来,周身的雾就被他自己染成了红色。
方达曦从兜里掏出李凌兆当年给阿西的那两块董大头,盖在了李稼书的眼皮上。
静蝉路三号院被李稼书烧了,如今他在沪城的归宿,也只剩九道江了。
九道江最近都捞不上什么小黄鱼了,百姓们挨着饿,就要另想出路,没有小黄鱼,九道江里还有螺螺。捞些螺螺回家就酒炒,一盘能嘬上半天。嘬了半天,嘬不饱,也嘬累了,也就觉不着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