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的物资是忽然因外边的战局受了窘迫的,物价脱了破落草鞋高爬上了山顶。以至沪城百姓开始吃苦头了,且已有人开始抢街头小贩、店铺商贩的瓜果米粮。小贩、商贩手里的货短了缺,就更怕、更要活、更要迁怒,物价就更要往上爬。
百姓手里的钱,已不比草纸中用。他们喝着刷锅水,支付了凭空掉下来的抢劫税。
据说如今沪城百姓给娃娃办百日宴的红绸喜酒,都掺了八成的水,为的就是在贫穷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学生们今个主要闹的,为的就是这些:
沪城政室厅的懒政,行有不得,却反求诸己,双手一奉,将沪城百姓将闹饥荒的原因,全怪到了隔壁平京政府阻截沪城货物上。而平京伪政府平时弯惯了的背上,似长出了骆驼的双峰,挂住了这口绝配的黑锅。
学生们今个次要闹的,却是与阿西息息相关的:
学生们不大抬举方达曦这个做黑事的申帮头目竞选沪城市长,说他敛独横霸,是城之罪人,国之罪人。设若叫他得了最高势,沪城将因他走向更黑暗与更饥荒。
在这时,大家都忘了方达曦拿命换的货物通行凭证,曾化作厚厚的温热手掌拉拽搭救过沪城,还给陪都送去了枪支炮弹。
阿西瞧见方达曦的竞选海报被个学生从墙上撕下,丢去了鞋面下,就叫炳叔停了车。
他下车捡起方达曦的海报弹弹灰,又折好塞进了怀里。
学生们瞧见阿西这样,忙围去了墙角,将他堵在里头。
他们喊了些什么,骂了些什么,阿西的两只耳朵上自动各戴了金钟罩,没去听。设若他再游离些,大略是要伸手将那些波动的上下唇给捏合住的。
炳叔吓得直摆手,忙从一摞摞胳膊拳脚下,将阿西拽出来,塞回车里。
炳叔:“小爷,没碍儿吧?伤着手了?”
阿西:“炳叔,我们就去东联大,考试要来不及了。”
炳叔:“是了,小爷要好好考,考不好,大爷又要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