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在沪城有了家,阿西却回不了沪城的家了——方达曦终究将阿西安排出来了。
阿西与吴嫂被送去了吴嫂家乡的一处芦苇湖心地,瞧着景致,很有些武陵人桃源给太后养老的意思。
可它并不能勾引方达曦十天半个月肯多来一回,偶尔照面,方达曦也是放下用度物资匆匆就走了。
吴嫂:“大爷都瘦了,咱们还回得去沪城么?我想给他做点吃的……回不去也没事,等他下次再来,我给现做。”
阿西:“吴嫂怪我么?我害的。下次兄长来,您跟着回去吧。”
吴嫂:“您回去,我也才回去,我陪您,您也陪我。大爷这是保我们呢,仗可打不到这里。等外头太平了,大爷就接咱们回去了,小爷别愁,咱们是大爷家里人、心里人!”
阿西:“他怪我呢,死了那么多人,他肯定要怪我。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会是那么个结果……我也还是会那么做!我要他活着,死多少人,我都要他活!”
方达曦乘着小船往沪城赶,怀里塞着一张阿西写废了的软笔字。
阿西在湖心岛上,只能这么着打发时间,写了扔、扔了写。写了、扔了一地的情绪,方达曦悄悄地捡着了其中的一颗,打开来看,又不声不响藏进怀里: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
这话,不是个好典故,可看笔迹,好歹阿西还肯用自己的书道写字。
沪城因新进的、原驻的百姓都想一道生、不愿一起死,而意外的固若金汤,自卫战终于成了反击攻坚战。方达曦因此早不剩什么余暇空闲,连吃饭的时间都用在了来往湖心岛的路上。
等到估计从湖心岛那儿望不到小船了,方达曦才肯顶着思念回头去看。流弹的重击叫他的眼耳更不灵了,眼中的前景更像玻璃糊上糯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