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年纪更小那个小兵,偷偷的凑过来补了一句:“若是自今天起封府,我俩自荐留下来,到时候您要是进来出去,也不用跟谁去说,我去给您打招呼。”
常娆笑着道点头,也没拂了他们的好意。
又过了一个时辰,等到府里乱糟糟的动静都平定下来,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武安侯府进门的一处空旷的场所。
常娆也被人领着,跟了过来。
此处是进门就能一瞧清楚的一个敞亮地方,四周没有树木花草,只留了两道水渠,这会儿是冬天,雪水堆在一旁,不下雪的时候,只听流水汩汩。
如姨娘头发微乱,明显是受了一些苛待,瞧见齐氏从一条小道上叫人领过来,她忙梨花带雨的凑了上去。
“母亲……”扑在齐氏身上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旁边的官兵个个凶悍,他再也不敢威风,只委屈的叫齐氏护她。
齐氏抿唇不语,眼底却有一丝不耐烦的深情,却明显的压抑下来,如姨娘喊母亲,齐氏就笑着应声。
但听着如姨娘这儿疼哪儿肿,齐氏却半点儿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
如姨娘哭了一会儿,自觉好没意思,努了努嘴,悄悄擦干了眼泪。
沈月棠瞧见齐氏那边热闹,她原先也想凑到跟前,可齐氏眼里跟没有往她这里多看一眼,沈月棠踟蹰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在常娆跟前站住。
赵氏母女两个住的稍稍偏后院一些,来的是最晚的,沈月娟还是那副楚楚可怜模样,眼中带泪,面上戚戚,搀扶着赵姨娘的手臂,迈着莲花小步,娉娉袅袅的朝众人走来。
要不是眼下府里都是狼狈模样,不知道的还只当她要出府去同哪家小姐赏花说话,逛街游玩的呢。
赵氏母女没有抵抗,押她们过来官兵倒也没有用什么蛮力。
赵氏走到众人跟前,先是规规矩矩的给武安侯行礼,又给齐氏行礼,才又老老实实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住不再说话。
常娆身为沈家的儿媳妇,沈子晋不在,家里长辈都在跟前,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份。
她带着沈月棠,姑嫂两个也稍稍褪步,往人后站了站。
府里的人拢共主子下人,眼下全部都到齐了。
武安侯有爵位在身,那张提督虽说是奉命搜查,但也不敢对他动用刑法。
只沉着脸色,说话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叫人害怕。
“沈侯爷,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老朋友了,论起辈分,您算是大人,我要自称一声下官。”
张提督伸手,接过身边人递来的一封文书,拿在手里,在掌心拍打两下,讽笑一声道:“奈何,这会儿我身上有上司官命在身,也不好给您磕头行礼。”
武安侯肥胖的身子叫两个人推搡着,稍显落寞的站在正当路上,他身后灯火通明,沈家蹭蹭推开的房屋映出宏大的影子。
武安侯糯了糯胡子,撩起眼皮看他,眼神中有不满和愤恨。
眼前这狗东西不过是仗着出身镇北军,有崔家的袒护,就敢对他耀武扬威。
垃圾!杂碎!谁能笑道最后,还不一定。
张提督不知道武安侯心里的想法,继续维持着面上的和善,道:“老友见面,咱们谁也别为难谁,您交代了银子的藏所,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到上头给您说两句好话才是。”
“哼。”武安侯抽着半边脸道:“老夫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这些奸佞之人,想要污蔑给我泼脏水,也得认认圣上的面子吧。”
他们沈家祖上是仗着功勋得来的爵位,是能够荫封子孙的,地方官员要想动他,就必须得有圣上的旨意才行。
光是依这些狗东西所言,拿着什么两府的搜捕文书?
呸!目无王法!
“圣上的面子?”张提督摩挲着手里的文书,“户部下达的拨银文书里头,圣上御笔朱砂,亲自提写过谕旨,沈侯爷若是不信,可跟着咱们去知州衙门,找知州大人问个清楚?”
“你敢!”武安侯激动道。
他好歹也是高门侯爵,跟着他们去知州衙门?岂不是成了伏法认罪么?
张提督继续说着刺激他的话道:“我确实不敢,不过,要是有人告你,那沈侯爷可就不得不跟着咱们走一趟了。”
武安侯了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他慌张的四看,果然瞧见,从人群中押出来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山羊胡,芝麻粒的小眯眯眼,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尽是鞭伤或者那棍棒敲破的痕迹。
才被人推了出来,就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哀叹的声响,只是说的太小,叫人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身上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仗着年纪轻一些,还有一些体力,一看见武安侯,就像放出来的狼崽子瞧见了大块的人肉,连扑带咬的就要撕扑上去。
“你个老杂种,老子跟你拼了!操.你.娘!”那人使了全身的力气,幸亏有身后的兵丁扯住了他们手脚上带着的铁链子,才把人拉住了没叫他扑上去。
武安侯吓得身子朝后,踉跄两步,喘着大气,才站稳脚步。
“沈侯爷,可还记得这两位大人是谁?”张提督笑吟吟道。
武安侯自从见这两个人出现,脸上的沉稳之色,就再也屏不住了。
他声音有些哆嗦:“不……不知道。”
武安侯撇过脸去,说着心虚的谎话。
张提督道:“不知道?丘侍郎和黄给事两位京官在咱们平江失踪,知州大人还谴人寻了许久,都没能把人给找到,往上面报个交代,没想到,竟然是被您给留在这里招待了。”
黄给事还挣扎着要扑上去弄武安侯:“沈涛你个老匹夫!就是这个狗.杂.种,他贪官中的银子!他还造假!”
黄给事自从被武安侯关在府中的地牢,就再也没有受过半点儿是个人应有的待遇。
武安侯为了逼他们说出东宫与卫国公府的底细,对他们日日折磨。
这会儿好不容易瞧见亲人了,不管这张提督是什么目的,能叫沈涛不得好死,他自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