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南把菜单推给李滉,李滉翻了几页,眼花缭乱,都是没吃过的菜。
时间一点点过去,菜单也被李滉来回翻了三四遍,最后,他心一横,随手指了两个颜色看上去还不错的菜。
点完菜,穿着修身工作裙的年轻服务员离开,周秉就和两个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学校一切还都适应吧?”
周秉问李滉。
李滉唯唯诺诺地迎应着,平时那股用在家里的机灵劲半点也无,只知道“嗯”、“是的”、“还可以”。
两人这如刑讯逼供般的对话进行了十分钟,周聿南忽然插嘴道:“爸,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周秉和李滉都转头看他。
“我以后想考个美院。之前我问市一的美术特长生要了美术生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明天课间打算去找他一次。”
周秉听完他的话,面上先是错愕,接着两眼一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说:“你提醒我了,我这几天还得找个时间把你姑给你缴的画班费用给还了。”停顿片刻,周秉又接着说:“聿南想考哪所美院?我这一点不了解这些,往后还得找人问问。”
周聿南没想到他爸答应得这么快。
这会儿,一名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白色瓷碟很快将桌面盖得严严实实。
李滉不擅长用叉子。不锈钢的叉子光滑异常,在他和他面前那盘意面搏斗了两三分钟后,周聿南发现了他的窘境。周聿南轻轻点了点李滉的右肩,接着手中叉子绕面条卷上两圈,面随叉子的旋转缠绕上去,再被他送入嘴里。李滉依葫芦画瓢,面不再从叉齿间滑落。
三人从餐厅出来时,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李滉要赶下午的课,和两人匆匆道别后就奔往学校,周聿南和周秉一前一后地往酒店走,路上,周秉忽然说:“明年三月公司在绿林有个项目,那个项目我需要全程跟进,到时可能一住就是大半年,一直让你待在别人家也不方便,我打算在你学校附近租套房子,南南觉得怎么样?”
周聿南有些诧异。直到这时,他才隐约察觉出他爸性情上的变化。以往,周秉做决定从不过问周聿南的意见。周聿南生活中的一切重大抉择,都不由周聿南做主,可经过这时长三年的陌生化过程后,周秉反而变成了那类会听取孩子意见的父亲。周聿南模糊地认为这是件好事。
回到酒店后,周秉去冲澡,周聿南扫了一圈沙发与电视柜,要拿遥控器开电视。遥控器被放在周秉的皮夹旁,周聿南拿到遥控器时,轻轻蹭到了周秉的黑色皮夹,他随手拿起,下意识地打开往里看,一张约莫四寸大的彩照被夹在内侧,照片上是一大一小两名女性,似乎是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