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隐隐听得远处船上击鼓鸣锣。跟着四下里喊声大震,怒喝纷纷:“休要走了贾福!”

贾仁禄回头一看,十数艘的战船从身后及左右两侧涌了出来,飞也似的朝他追来。不禁吓得面如土色,怔在当场,嘴张得老大,一时之间竟忘了划桨了。待得回过神来之时,众船已驶近了十来丈。

贾仁禄忙转过头去,拼命划桨,可他的操船的经验十分的有限,如何是这些在自幼便在长江在捕鱼摸虾的江东水军的对手?过不多时,江东水军又追上了十数丈,贾仁禄暗暗叫糟,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主意,蓦地里一个悬而未绝的疑问突然之间便涌上了心头:“那日甄宓不愿受辱投江自尽之时,我明明就差一点抓到她的手了,却莫明其妙的浮了上来,而她却沉了下去?难道是老子天生就会水,入江不沉?不对……对了,是那件刀枪不入的护身宝衣,它和藤甲兵的藤甲一样,都是由那个什么鸟国的山藤经油多遍浸泡而成,在水里浮力极大,入水不沉。哈哈,这么说老子掉到江里怎么也沉不了。划这船多累,而且我经验不足,难以快速跑路。不如跳到江水里去,反正淹不死,就算冻死,也比当老黑脸强。”

言念及此便放下桨来,大声喝道:“回去告诉孙权,老子宁可跳到水里淹死,也不愿被他关成老黑脸!”解下凌统送给他的皮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涌身一跳,砰地一声,跃入水中。

其时正当元月,又是三更时分,寒冷彻骨。贾仁禄甫入水面便冷得一哆嗦,蓦地里灵光一闪,掉了个头,从小艇底部游过,借着小艇的掩护,便向江东军一只大船的底部游去。心想江东水军都道他会向江边游去,没人会料到他反而会自寻死路,往江东军的坐船游去,这便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果然不出贾仁禄所料,大船上的孙权兵士均认为他会江边潜去,个个手搭凉棚望向远方,但见滔滔江水向东流去,连个人影子也没有看见,不禁大是纳闷。其时天寒水冷,三更半夜,谁也不想跳到水中受洋罪。众将士面面相觑,隔了半晌,也无人愿跳入水中往寻贾仁禄。

这时贾仁禄早已游到一只大船尾部,借着护身宝衣的浮力,浮了上来,紧紧地贴在了大船底部,一旦气闷时,便从船尾凹起处探出头来换气。过不多时,他便从水中望见有几艘小船驶离队伍,朝江边驶去,显然是前去找他的。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忽听得扑通扑通之声大作,不少颇为敬业的江东兵士跃入水中,往江边游去,由此看来孙权抓他回去关成老黑脸之意甚笃,今番可谓是在劫难逃了。

贾仁禄大吃一惊,心道:“娘的,孙大大你也忒不是东西了,老子好心好意送一块肥肉给你,你却如此对待老子。老子这次若能再逃出生天,一定要将你的狗头切将下来,漆成夜壶来使!”

正胡思乱想间,颇觉气闷,透过水面左面一瞧,只见四下无人,探出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欲将头缩回去,忽听远有江东兵士纷纷喊道:“报告将军,没有!”“这里也没发现!”“将军,我潜着下游找了三里了,连个人影也没发现。”

只听坐船之上一人说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怪事,再好好的找找。”赫然便是周泰的声音。

船上又一人说道:“将军,贾福是北方人,第一次到长江来,如何能在水中潜这么久?估计已是淹死了。这三更半夜的,天气寒冷,兵士们衣衫单薄。还请将军……”

便在这时,贾仁禄瞥见边上一只大船上有一名兵士往船尾处走来,忙将大脑壳潜入了水中,船上的对话也就听不见了。

他从水中向上望去,只见那人来到船尾无人之处,便解下裤带,撒起尿来。贾仁禄急于想知道船上周泰等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见兵士在他边上更衣,久久不去,不禁心中乱骂,嘴却说什么也不敢张开,生怕一张嘴,便将那人的尿给喝将进去了。

隔了良久,那人终于更完了衣,一脸轻容,系上裤带,斯斯然的走到船头去了。贾仁禄心中骂道:“他妈的,你的鬼样老子记住了。下次老子打江东的时候,定要令人将你活捉了来,摁倒在地,在你的头上更衣,以泄心头之恨!”想到此便悄悄地将头探出水面,却听见周泰说道:“……死了,就这样吧,起锚回营!”

贾仁禄心道:“嘿嘿,这宝老子又押对了,看来周泰认定老子已死,老子的狗屎运还真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在楼船底板上轻轻一推,便往江水深处潜去。由于护身宝衣浮力太强,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狗刨了良久,方下潜了丈余。

又过了一会,江东战船已驶得远了,贾仁禄仍不放心,继续向下潜去,渐感头昏眼花,眼前金星乱冒。过不多时再也支持不住了,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的浮了上来,随着江流向下游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