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白行后来提供给我的数据看,我讲述的内容远远不止这些,但我没好意思一句一句听下去,总之白行肯定是不断在套我的话等着看我的笑话,并且还十分不要脸地向我炫耀他的珍贵收藏,我强烈谴责他的行为还是没能让他删掉这段“宝贵回忆”。
如果他不让我知道我的光辉行为我心里还尚且好受一些,这一弄,我在林面前也无地自容了,而且我还严重怀疑他之前的深情款款都是装的,连把林叫来一起喝酒都是算计好的,营造的氛围就是为了让我下套。呵呵,反正这个仇我记下来了。
也许是好久没这么畅快地反思自己了,那天我喝了不少酒,跑去厕所吐了好几趟,吐完虚了也清醒多了,我不知道白行在暗戳戳地“算计”我,还留他在我的公寓住了一晚,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就被白行恶狠狠地嘲笑了,他把我的一句话做成了手机的闹钟铃声,所以早上我是被不断重复的“我季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叫醒的。
如果不是要赶着上班,我一定会好好问候一下白行,他只是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我留白行一个人在公寓里自生自灭,让他自己去买饭吃然后趁早悄无声息地滚蛋,结果他并没有悄无声息,而是让我在公司也尴尬了一把。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我刚刚完成一个表格的上传,正在翻看我的日程备忘。
办公室里前辈都在认真落实自己的工作,书写声、打字声还有个别人的交流声,一切都是那么有序平静。
突然,一声又响又刺耳的“我季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冒了出来,醉酒腔,很憨很蠢很白痴,别提有多难听不仅提了我的大名——季业,而且还是巨尴尬无比的言论“我季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
一时间,有人憋笑,有人憋了两秒忍不住破口大笑,大家组成了国家级交响乐团,让欢笑声被我手机里蹦出的那句“我季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指挥,演奏出了极为和谐又震撼我心的史诗级绝响,最可怕的是,明明演奏声渐入尾声,又响了第二声“我季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指挥棒一挥,众人齐奏,咯咯咯的声音使劲挠着我的脚底板、头皮然后是全身,我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全身发热任由嘲笑。
这场群嘲运动,大概持续了五分钟,这是我工作以来最黑暗的五分钟,我的高冷实干男人设彻底崩塌,开始被各种已经接触过的和尚未接触过的同事问候“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我总结了统一回复:“多谢关心,我是季业。”
都是白行的错,就是他把我的手机提示音设置成了这句话,又在我上班的时间给我发了两条无关紧要的短信,一条是:“哥,我要走了”,另一条是:“哥,新的铃声还满意么?”
我可去你的吧。
白行必定要为他丧尽天良的行为担责,不过这种残忍的做法的确在我这里起了点作用,每天都在提醒我“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我只知道自己叫做季业,但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同事们的嘲笑声一天比一天淡弱,但认识自己的心声却一天比一天加强。
我和林说了我的想法,告诉他我想去找我的养母问清楚情况,但我又不敢面对,因为自打姥爷离世,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互相联系过。林在我向他诉说的过程中只说了一句话,但只有那一句话,就定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