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不过是几口吃的，如何扯到让世人饿肚子上？”周子舒不亏是前任天窗首领，从莫蓉的几个字就能敏感的抓住重点。

这本就不是不能说的事，莫蓉反问到：“此物官方名为红薯，周公子认为此物是否可取代粟米作为百姓主食？”

“自然是可，此物香甜软糯，且易饱腹，看我几人的反应便知必会收到百姓喜爱。”

“周公子可知红薯的亩产？”

周子舒看向叶白衣，因为刚才只有他和莫蓉去了此物的生长地。

“这，看着是挺多。”叶白衣模糊的说到。可难为他一个常年食冰饮雪的老人家了，他如何知道如今粟米的亩产。

“废什么话？想说什么赶紧说。”温客行不耐烦的说道。

莫蓉被凶已经习惯了，温疯子就是温疯子，区别待遇再正常不过，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阿絮，且将这颗糖记下，待会儿记到小本本上。

她也不再不打哑谜，直言到：“如今粟米良田亩产一石，而红薯……”

她顿了顿，考虑到环境因素，保险起见，再砍了一半“约六石。”

“且可生长与沙土之中，且耐旱。”

“如果将红薯驯化，再普及开，死的人会少很多。”

“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没有尝过饿肚子的滋味，我尝过。”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她都尝过，只是这里的饿更残忍，“饿，很难受，那种眼中看到的一些都想塞进嘴里的滋味，我想，你们不会想尝试的。”

时间似乎回到了那些饥饿的夜晚。

她曾经因为一时善心，将手中的食物送给了饥寒交迫的妇孺，却在第二天看到了他们的尸体，而她也被抢劫之人盯上，最终使出蒙汗药才得以脱身。

后来，她强迫自己不再插手，可是那些人性扭曲的恶性，她的眼睛能看到，心里会难受，这个世道以她一己之力，做不了什么，眼前的几人比她能做的要多得多。

仓廪实而知礼仪，如今饭都吃不上，这些人还在抢什么琉璃甲，为了虚无缥缈的武功而抢破了头。

简直可笑。

“周公子，你曾经是天窗首领，我很好奇，既然百姓的生活如此艰难，朝廷看不到吗？他们就这样干看着？”

这话有些诛心。

周子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干瘪的答到：“如今南北局势紧张......”

“政客的那套就别说了。”莫蓉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自嘲一笑：“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讲究军权神授，君为重，民为轻。当初背的政治题答案，以前只是个概念，我现在有些懂了。”

这懂似乎也残忍了些。

她摆摆手，让大家趁热抓紧时间吃。

手里掏出小本本写写画画，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喃道：“秩序崩塌，北边有个野心勃勃的晋王，江湖更是一团乱，皇帝都不知道位置能不能坐稳，确实没空管平头老百姓是不是易子而食。”

“反观历史，如果到了现在的境遇，朝廷恐怕危险了，农民过不下去，就该反了，这个废物皇帝解决不了问题，就换个皇帝来。”

“嗯，不对，也可以没有皇帝！”

北风呼啸，火堆旁，刚还吃得火热的众人，一时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诡异的看向莫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