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宵……”扬帆往前走了两步，一开始的愤怒已经逐渐从身体里抽离，转而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想要触碰这个男人，看到他这么痛苦，很想紧紧地抱住他。

“你大概永远都体会不到那种被强行剥夺了人格，践踏了自尊，是怎样的感觉吧？父母死的那年我还小，很多事都不能选择，无能为力只能被夺走一切，顾仟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只能苟且地活着。可是后来当我一步步爬上了更高的位置后，我以为我有能力去操控这一切了，却还是被狠狠推了下来。人心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只要一旦有利益上的冲突，只要你妨碍到了他们，他们就会不惜一切地毁掉你。”顾宵喝着酒，半醒半醉地说着。

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你拥有过什么样的过去？

从没想过要更好的去了解你，也只是一直在别人嘴里主观的去判断你的一切，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最蠢的那个人是自己。很想要知道更多的你，因为无法了解到最真实的你，这种状态一下子让扬帆觉得自己离这个男人很远，远得都有些遥不可及。

“你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么？真的可以做到平等么？”

这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去回答他才好，扬帆犹豫地说：“我不知道。”

即使明知答案是否认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扬帆也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如果自己否定了他，就相当于是肯定了自己那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肯定了他和顾宵那种不对等的关系，他并不想要在高空俯视着顾宵，他只想要跟他站在同一片地平线上。

“人生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有些东西即使再如何努力，也终究无法得到。”其实顾宵从双亲过世的那一刻，就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冷暖善恶，所以只有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就比如权势。

“顾宵，你别说了。”扬帆半蹲下来，凑到他跟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这样的顾宵让他没办法放任不管，他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渴望地能离这个人更近一点，不去受身份的阻碍，不去受外界的影响。

“在你那种高枕无忧的世界里，又怎么能看到那些黑暗的一面呢？有时候必须要不择手段，必须要学会利用，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然就会被推下悬崖，最后摔得粉身碎骨。”顾宵瞳孔里的焦距变得模糊不清，然后逐渐裂了一个大口子。

“你听好，我允许你利用，利用我追求你所要的东西。”扬帆眼神闪动地说，如果只有利用我才能保护你，才能夺回你曾经失去的，那我愿意从此让你利用，利用我的身份，利用我的一切。

“别让我变得更卑鄙，更讨厌自己，你的人生一片光明，而我却注定要活在这片淤泥之中，所以离开我也许对你是最好的选择。”顾宵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把头靠在扬帆肩上，头很痛，眼睛快要睁不开了，身体也越发沉重。

不要去讨厌自己，不要去讨厌那个我所喜欢的你！

“顾宵，我不允许你放弃，听见没有，我也不会再从你身边逃走了。”扬帆紧紧抱住了他，完全投降了，这个男人简直太狡猾了，所以其实一直没办法放开你的人是自己吧。

顾宵已经醉了，扬帆费劲地把他扛上了车，一路踩着油门回到了星子湾，然后把他带回了自己家。纵使之前有过天大的误会和怨气，在看到那样的顾宵后，也全都烟消云散了。他知道顾宵一向是个骄傲自信的男人，从没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如今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怎么能不令自己心软，甚至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