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相在前等候,同江夫人一左一右地牵起女儿的手。三位才换了衣服的郎君没赶得上堵太子殿下的门,便齐齐侍立在后。
江相照例训话,只道:“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他察觉妻子的失神,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江夫人注视着女儿,早已熟记在心的话,此时终于能够平静地说出来:“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这一席话说罢,便当将女儿交到裴云起手上。
喜帕并非严严实实地遮光,江苒察觉父母的手离去,眼前裴云起的面目略略有些模糊,她隐隐约约地想:他穿红色原来也这么好看。
他的掌心十分温暖,将她略发凉的手牵住,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按照大周的风俗,新嫁娘出嫁之日,双脚不可沾到地面,须得一路以红毯铺路。
相府嫁女郎,排场尤大,旁人说是红妆十里,而他家的红色绸毯,就从相府的莳花楼前,一路铺至东宫,其中所耗费人力物力,真真不计其数。
江相为官一贯很是清廉低调,这一辈子,也只在嫁女儿这一回这样铺张。
他同江夫人并肩站着,瞧着女儿远去,微微笑道:“苒苒,爹娘为你铺的这一条荣华路,万望你后半生,能在此道上,越行越远。”
话语散入暮春微风中,几不可闻。
江苒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裴云起像是早有意料,放开了手,由着她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