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娘娘再忍忍。”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太医竟比我哭得更大声。
前世啊,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肚子里的小家伙。
他娇软的小身子被药融化成血,然后无法阻挡地,往我身下淌。我每次想到,我在经历疼痛的时候,他正在经历与我一样的、甚至比我还剧烈的疼,就觉得心都要死去了。
太遗憾了。
我亲爱的小家伙还没有出来看看这座宏伟的宫城和浩瀚的山河,就结束了短暂又潦草的一生。
但我同样觉得对得起他。
我没有不负责任地把他生下来,让他在此后的十天、一个月、十年或者半辈子,忍受更多、更惨、更漫长的苦痛。
希望他能知晓他娘亲的心思,希望他不会怪我。
姜初照下朝后来到丹栖宫。
那时他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僵着身子疼到无法入眠,所以不可避免地看到他又惊又慌,又悲伤又心死的模样。
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因为在这之前,我也不敢相信一个快要二十三岁的男儿郎,且是一个国家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也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眼睛都满布血丝。
姜初照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
“乔不厌,你能不能告诉朕?能不能告诉朕,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也是你的孩子,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跪坐在我的床榻前,攥着我的被角,颈上青筋暴起,面上泪雨滂沱,额前的发丝与汗水粘成一团无比浑浊,明黄的衣袍被地上尚未擦干净的血水弄得脏乱不堪。
我想伸出手去,替他擦一擦汗也行,擦一擦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