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比方才轻柔了许多,但依旧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我下意识抬手去推他,却在这时候,忽然发觉脖颈上有滚烫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落至后背。
“你让我抱会儿……就一小会儿,行吗?”他嗓音里的哽咽愈发明显,甚至带着些小意的乞求。
此时的他,很像灼灼日光里的一阵小雨,微弱又曚昽。
你晓得这雨总会被日光晒成水气进而消失,雨自己也知道。因此这短暂的靠近中,你和雨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戚和心照不宣的别离。
若我只是乔不厌,那他抱我再久都可以。
但我不只是乔不厌,我还是大祁的太后,所以即便是一小会儿,都不行啊。
我还是推开了他。
这一次,轻松地,毫不费力地,就推开了他。
我走入湖心亭,扶着石桌坐下,看着不远处因为他的跌入,花折叶散后形成的空荡荡的湖面,又回头望了望在石桥入口处候着,并未跟过来的苏得意。
对立在亭外失魂落魄的姜初照道:“你别过来,就站在这儿,哀家有些话想问你。”
他整张脸惨白得像是生宣,眸间红色尚未退却,在其上落墨之后晕开一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因为他这样子,约莫体会得他内心的纠结,苦闷,或者说难以启齿。
“听苏得意说,陛下昨儿从西市匆匆回宫里,然后莫名其妙掉进了这子衿湖?”
他于晃眼的日光之中转过脸来,直直地盯着我看,目色复杂如织,却一个字也没回我。
我忽有些疲乏,手掌撑住下颌,歪着脑袋去望湖面上那个难看的坑:“或者,陛下是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掉进湖里了,所以跳下去想捡回来……”
说到这里我心头猛地一悸。
惶惶不安地转头去看他,喉间干涩,无意识地吞咽了好几次,才问出心中的猜测:“陛下是觉得我掉进去了,所以昨日才跳进去找我?方才,也是觉得我会掉进去,所以才这般失态地跑过来拦住我?”
他抿紧了唇,连腮上的肉都暗暗用力,却依旧不肯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