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伊束听完,深以为她这理由不错,可这丫头还是没能理解她的意思,遂皮笑肉不笑的端起桌上的温茶抿了两口,讥讽道,“好个巧言善辩的丫头。”
待到茶盏放回案上,她又一拍木案,怒道:“身为后妃,却敢干政,更兼蛊惑君心,数罪并起,你可知该当何罪?”
听到此处,吴忧满心认为伊束真是不可理喻,皇帝日日苦恼,无非就是她拿人权柄不肯归还,如今却有脸教训她后宫干政,这是什么道理?她不明白!
吴忧直起身子,直面伊束的怒气,向她质问:“原来中北规矩,后妃不得干政,却允许太后临朝称制。”
话中满是讽刺之意,去正中伊束下怀,让她几要失去方寸,只见得她手中的瓷杯捏得像是快碎一般。之桃与四喜听罢,立在一旁不敢做声,生怕受到牵连。
那厢,江昭正由王玉领着行到门外,只见伊束怒目圆睁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吴忧,对宫人道,“元妃不分尊卑,本后赏她二十板子,免得忘了我高泉宫的规矩。”
话音甫落,就见江昭已走至门前,行了一礼,“儿臣见过太后。”吴忧仍跪在地上,红肿着眼,倔强着不肯开口。
伊束抬手,从榻上起身,睥睨吴忧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对江昭高声道:“皇帝来得正好,也一块儿瞧瞧这不分尊卑的人是什么下场。”此时说这话无异于敲山震虎,可江昭却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元妃自幼体弱,望太后体谅,饶了她吧。”江昭立时跪在地上,向伊束求情。话中带着几分恳求,伊束冷着脸不去瞧他,只道,都到了这样的关头,你就是叫我一声娘,又能如何?难道还会少块肉不成。
伊束气不过江昭与她离心,遂摆摆手,对四喜吩咐,“传各宫妃嫔前来高泉宫学学规矩。”
老话说“打人不打脸”,但伊束却是将打脸之事做到了极致。
江昭听着,心里越发害怕,可恨江子羿不在京中,没人能为他撑腰,他根基不稳,不能与伊束硬来,想到此处,他的眼泪已是夺眶而出。只听他哽咽着对伊束道:“请太后给元妃一点颜面,也给寡人一点颜面吧。”说着,他就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皇帝要颜面,可却不明白,颜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伊束久不见江昭与自己亲近,深恨吴忧让她们母子离心,此时更加愤怒,可一想到江昭如此求她,终究是心软了几分,摆手道:“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那本后便给你个恩典。”
这话是对着吴忧说的,“端着桌上那方砚台,去外边儿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伊束说完,就提步回了内殿。
四喜懂得眼色,知道太后今日是又气又恨,放不得水,遂将那方磨满墨水的砚台递到吴忧手中,打了个千,道:“元主子,请吧。”便将人领着往殿外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