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胖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磕磕巴巴了半天,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屋里还有一个男孩儿正蹲在墙角,好像在专心地抠蚂蚁玩,压根儿理都没理我。
虽然这屋看起来憋闷了一点,但跟隔壁那几个缺胳膊断腿的比起来,这俩还算是顺眼多了。
我也没打算真跟他俩商量,直接走进屋,两腿一伸就在那张空着的木板床上睡了起来。
醒来后跟这大胖脑袋闲聊了几句,知道了这小孩儿叫小伍儿。他说他是被他妈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刚来了两年多。
另外那个一直蹲在墙角不吭气的,比小伍儿来得还早,听说是老韩从县城边的树林子里捡回来的。
他不说话,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这里没名字的小孩都叫编号,他的编号是379,叫着叫着大家就管他叫小九了。
福利院的食堂抠得不行,虽然能管饱,但每顿饭每人最多只能分到两片肉。
都是群屁大点儿孩子,哪懂得那么些规矩,大家都想多吃口肉,吃不够了便会想办法去抢。——小九就是被抢的那个。
我每天进食堂吃饭都能瞅见他。
他也不坐桌子,还是像在宿舍时一样,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个小碗,慢吞吞地,嚼半天才咽下去一口。
第一天,他的饭吃到一半就被人抢了。
第二天,他的饭吃到一半又被人抢了。
到了第三天,我把抢他饭的那几个小孩儿踹到了一边,蹲下来看着他。
这小孩儿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头发被老韩剃成了个光蛋子,刚长出了一点点短茬儿,毛茸茸的。
不仔细看,便会觉得他跟院子里那些男孩儿没啥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