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了一下干渴的嗓子,方晏初推开季千山的手,隔着不到一杯茶盏的距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抬起手来用胳膊蹭了一下:“千山,我有话问你。”
季千山心虚地看了一眼床边的香炉,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直上,为这一场忆梦做最后的收尾。虽然真的很想很想让方晏初把他经历的一切都经历上一遍,就像是收了欺负的小孩拉着父母哭着诉说自己受过的委屈一样,但季千山还是没能舍得把记忆里最深的苦痛都展示给他看。
那些痛苦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血海正是收容这世界上所有已经过去的苦痛之地。季千山早就已经决定,咽下痛苦然后忘记它们。
他没敢给方晏初看完所有,其实看着方晏初梦中皱着眉他就心疼死了,几度想要中断忆梦却都被心魔拦下。
“你不是说要给他看吗?”心魔道,“那就让他看。一千多次轮回,每次他都在集齐四圣物之后遭受天谴,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他能在记忆里发现什么关于四圣物的秘密呢?”
季千山将手指轻轻放下,看着方晏初紧皱的眉头伸出大拇指为他舒展眉心,轻声道:“四圣物必然有问题……”
季千山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方晏初死在天雷之下时,在场无数围观者,唯有凌云殿的人一个都没来。后来他去找过凌云殿的人,毫无疑问他们都安然无恙,但却被圣人结界困在其中,眼睁睁地看着圣人被天谴也出不去。
那时候的周几道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能了,他第一次顾不上安顿凌云殿的其他人,抓住季千山的手问他:“小师叔呢?他看见圣物便把我们困在这里了,小师叔呢?”
因此季千山断定,一定是最后集齐的四圣物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让方晏初察觉到危机将近,布置完圣人结界便走,连一句遗言也来不及说。
方晏初端坐在床上,凝视着季千山的眼睛:“千山,为师有句话问你。”
“您问吧。”
“我问你,在血海的那一千年,你都在想什么?”
方晏初的眼神锐利而危险,直看向季千山眼底。季千山被他看得有些慌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后终于抬起头来:“我在……想你。”
“除了想我呢?”
“没有了。”
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