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晏初当年也跟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自由任性的人恐怕就是智清。别看他在佛门中,看似清规戒律晨钟暮鼓,其实最不受天道规则制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凭这一点,智清就值得拉拢和结交。
“那你为什么想杀我?恐怕不只是因为我背叛了师父吧?”
“季千山。”在季千山印象中,智清是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叫他,只见他拄着铁锹,纯白僧衣在寒风之中烈烈飞舞,眉间红痣几乎要跳出眉毛,“你不会以为我学了佛就没有嫉妒之心吧?”
“早年间没有你,我与龙游君虽然关系不近,但也仅次于玄天君他们几个。龙游君平日里懒散,但是我找他他总不会拒绝我。但是自从有了你,”智清长叹一口气,仿佛是从万年前开始说起似的,“自从有了你,他就再也没主动出过凌云殿。你要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就罢了,哪怕是他随便从哪儿抱来的野孩子呢,也好过你是血海化身。”
季千山撑着膝盖站起来,俯身靠近智清。智清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千山又长高了许多,恐怕已经高过了方晏初,现在已经快要跟他平齐了。季千山的眼睛向下看时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智清大师,你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师父出了事吗?实话告诉你吧。”
说着他举起右手,伸到自己面前,牢牢地扣住自己的右半边脸。只见他的眼中突然冒出一丝精光,本来就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在瞳孔深处竟又出现了一点寒芒。
“重瞳?”
“你想知道里面这双眼睛是谁的吗?”季千山问。
智清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目光深处渐渐地仿佛又看出一个人影来,那个人影身形面貌赫然就是另一个季千山。寒天雪地里,智清竟冒出一头冷汗来:“那是你。”
“不对,”季千山笑了,“是我的心魔。”
这世间谁都可能遇上心魔,只是多数心魔的目的是取正主而代之,像季千山这样将心魔收为己用的少之又少。
早在赌石市场中,季千山被算进进入了幻境,遇见了自己的心魔。他从来就没有想把自己的心魔杀死,干脆重创了心魔之后收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其实季千山本来露了不少马脚,但是他本来就满身煞气,纵使孔渠万年大魔,也没能从一丝煞气变化中透视到事情真相。
“智清大师既然帮过不少人解惑,现在智清大师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的心魔现在在哪里?”
“心魔,心魔……”智清福至心灵,猛然反应过来,“你把心魔放在了龙游君身边?”
他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说道:“一定是。只有像你这样的大魔,我的流沙阵才会烧得那么厉害,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留了后手。可是你是正主,也不见得就能约束好心魔,万一心魔失控伤了龙游君,你想过这一点吗?”
“你当我是你吗?”季千山讥讽一笑,“你的流沙阵只防魔却不防仙,你不是不知道蓬莱恨我师父入骨。这是因为你对我们魔道有所提防,对蓬莱却不提防。我就不一样了,我看所有人都觉得他满身罪恶,我早在师父身边留下我的一丝煞气,这丝煞气会控制着心魔,不会让他伤师父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