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很快从口误中调整过来。她笑了笑, 若无其事地问道:“时候尚早, 倒不如我们去后山转一转, 也是好久不曾去过了。”
定安待着也无趣,况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同人打交道的性子, 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她们往后山去, 小时候熙宁常会带着定安来玩,一同的还有赵承、赵衷、清嘉、林祁。偶尔还会有旁人,但常客却是他们六个。想想那真是一段可遇不可求的时光, 连定安和清嘉这样百般不对付的也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处,后来就已是万不可能之事。
她们在山顶凉亭歇下,定安看到隐没在重重树荫之外的官道,不禁笑起:“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问你那是什么地方?”
熙宁倚在柱子上,闲闲望去一眼,也记了起来:“自然忘不了。”
触景生情,两个人都不可避免陷入到对过往的追忆之中,正无话间,亭外有了动静,定安同熙宁一并望去,来者是有段时日不见的八皇子赵衷。
此次林家逼宫,受益最大的当属赵衷。九皇子赵承受到牵连废为庶人,虽侥幸逃得一命,却终身不可踏出官邸一步。且邵家又复启重用,朝堂半壁全是立储九皇子的呼声,他入东宫不过是早晚的事。
熙宁看到自家阿兄来,稍稍坐直些身子,待他走近些,定安行了礼,一抬头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穿着墨青色绣竹暗纹长衫,身形瘦弱,生得尖嘴猴腮,眼中透着精明,虽是穿金戴玉,周身之物极为名贵,却
实难见到气度。
“这么巧。”赵衷笑着打量一眼定安,才是看向熙宁,“早知你们也在,就让人多备些吃食了。”
相比赵衷,定安一向对赵承更有好感。赵承为人直率,重感情讲义气,同他表弟林祁是一副性子,尽管被时运推着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心底并不坏。而赵衷则另一番观感。他处事谨小慎微,年岁渐长,愈加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一个容易被看透的人。
熙宁命人看座,皇子随侍留在外边,仅赵衷和那位文士入了凉亭。
熙宁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团扇,问道:“这位是……”
“王镐王景天,昔年也算是我国礼院的同窗。昨日雅集,我留了他在府中论道,今日进宫贺千秋宴,便一并将他带来了。”
王镐字景天,正是皇后口中那位被吹捧得天花乱坠的德妃亲侄儿。说是与赵衷同窗,实则略有牵强,算起来他应当与林祁同届,都是准备参加今年秋闱的考生。只不过今年大魏国运不济,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现更因着迟迟未平的并州之乱,不得已推迟考试至年后。
“我倒时常听皇兄提起你。”熙宁客气道,“他总讲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