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轩窗,少年倚在窗边,闭着眼,像是在思绪什么。他没穿白衣,而着艾青道袍,银白细线滚边,腰束白玉云纹革带,少了初见时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冷,多了些年少易慕的好颜色,尤其屋中置了两盏纱灯,越发映的他眉目如画。
定安独自被送进来,见他不声响,她手足无措,也不敢出声惊扰,只好盯着面前的黄花梨六扇仕女图屏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问她:“你喜欢这个?”
定安吓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谢司白。
她支吾一声,谢司白觉得有点好笑:“坐吧。”
定安这才近前来,将自己抄
好的一沓手稿呈递上去。
谢司白瞥了眼,笔法拙稚,并非刻意而为。他当即明白这全是定安亲力亲为。
“你倒是个好耐性的。”他似是而非说了句,定安听不明白是褒是贬,索性不说话。
谢司白又看了看她。才短短数日,眼前的小姑娘形貌未变多少,性情却是愈见沉稳。可见丧母之事对她影响颇大。
谢司白将手稿收下,敛眸时不经意瞥见她脸上的印子,稍一怔:“你的脸怎么了?”
听他冷不丁提起这个,定安也是愣了下,才道:“雪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谢司白似笑非笑盯着她,定安不知为何。
谢司白道:“你可认得我临的是什么帖?”
定安看一眼,摇了摇头。
她尚且连四书五经都没认全,如何认得这个。
“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谢司白看着那帖,许是灯光的缘由,神色晦暗不明,“皇上最喜欢的一副。”
定安也随着看去。她与她父皇没有多少感情,仅见过的几面也是在家宴祭祀这种大礼上。陈妃从来不露面,她人微言轻,每次都排在最末,远远地看过去,她父皇冠冕龙袍,仪表堂堂,同她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