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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的一颗心总是提着的,怕自己走路礼仪不够完美,怕人笑话自己东张西望没见过世面,怕陪在身边的人会突然说一句她接不上来的话。

做陆家少奶奶的那几年,她很努力地让自己活成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模样,却没想到最后活成了个笑话。不是吗?临死前宁玲珑亲口告诉她,人人都以为她得了疯病。

曾经陆见洺给过她的那点甜蜜让她有多看重,最后插到心尖的那把刀就有多锋利。

那时候宁玲珑还面目狰狞地指责她,说是她抢了她的婚事,夺走了她的幸福。

可是,谁曾经问过她要不要?

宁七音在一株桂花树下停住,伸手摘了一朵桂花在掌心里。那朵金黄色的小花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躺在宁七音白皙的手心中,一副随时会随风而去的样子。

她不要这种任人采撷的生活,所谓的好婚事好姻缘她也不稀罕。

宁七音伸着手掌,任那朵小小的桂花被风吹得滚落下去,看着自己的掌心空空如也,她又蓦地生出些许孤寂的情绪来。

上辈子的宁七音活得可怜可叹,可她曾经对很多事很多人还有期望,她盼着别人能接受她,也曾为了得到一些关爱努力改变自己。

而如今的她,除了心底的仇恨,除了要靠自己过得很好的誓愿,她竟对别人的善意和温暖没什么企盼了。

那朵桂花从她手中掉落,又被风吹着在地上滚动了一下,最后陷在灰尘中不动了。

宁七音微微仰起头,一簇一簇的桂花在墨绿而闪亮的叶子间盛开着,并不会因为少了某一朵就失去了颜色。香气在鼻端萦绕着,韵味悠长。

突然一句读过的词涌上心头,宁七音不觉喃喃地吟出声来:“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本是心中孤寂胡乱叹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声心中更觉孤寂了。一个人吟诗竟也如同自言自语,难免有些好笑。

宁七音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去,却不期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人身形挺拔,形容俊美,负手而立间自有一股傲慢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