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不爱听哭声,尤其是这一大早的,宁老夫人当下便皱了眉,可多年的主仆情分让她忍着没有开口责备,只是不咸不淡地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还哭起来了?”
若是平时,鲁嬷嬷自然能体察宁老夫人的心思,可是如今一心想着自己儿子,竟是对老夫人的不耐烦浑然不觉,只是抹了一把泪啜泣道:“是我那儿子,您还记得吧?他小时候您还夸过他长得周正的那个,本来好好的在城外庄子上管事,一直……”
宁老夫人听她果然提这事,心里未免嫌弃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还不会看自己脸色,也是自己这些年纵着她,竟让她觉得有人撑腰而忘了尊卑。
虽然老夫人在府中最是地位尊贵,她身边的人在府里也能有几分面子,可到底不能跟正经主子比。如今鲁嬷嬷在宁老夫人面前哭诉,最后是要说宁国公不是还是宁七音不是?
她隔着抹额按了按隐隐有些发痛的头,一抬眼见双喜掀了掀帘子又打算退出去。
正不想听鲁嬷嬷絮叨,宁老夫人见状便趁机呵斥她:“要进来不进来的像什么样子!”
双喜才要放下帘子,听老夫人这么说忙进来行礼:“是七音姑娘来给您请安了,我怕您在说事就想着先看看。”
鲁嬷嬷下意识地闭上了嘴,那位姑娘怎么阴魂不散,她这边还没把苦诉完,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正想要阻止老夫人放她进来,便听老夫人又向双喜斥道:“姑娘来了你尽管进来报,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你们这些年轻的就是不如从前的老人讲规矩!”老夫人看了一眼鲁嬷嬷,“你什么时候见过鲁嬷嬷做过那种事?”
“我常常说,你们这些岁数小的,要多跟鲁嬷嬷学,”宁老夫人越发苦口婆心起来,“学学鲁嬷嬷怎么给府里尽心尽力,怎么替上面的这些主子着想。鲁嬷嬷什么时候做过不符合身份的事,什么时候提过什么不该提的要求?你们都该好好学学!”
要么说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鲁嬷嬷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准确地摸准老夫人的脾气秉性,双喜不过跟了这么两三年就看了个差不多。
就这么几句斥责,双喜立马就听出老夫人是借机敲打鲁嬷嬷呢,并不是真的针对自己,于是也不往心里去,只是面上一副低头知错的样子。
鲁嬷嬷总算也稍稍回过些味儿来,尤其是她听老夫人夸她那几句,便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接着往下说了。
“行了,”老夫人总算说了个痛快,“你快去把姑娘请进来吧,这几天凉了,早上风冷。”
双喜这才屈了屈膝转身向外走,鲁嬷嬷一瞧宁老夫人对宁七音也颇多关心的样子,便不觉泄了气:“我去看看外边的活,就先不陪着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