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很大,从车帘的缝隙呼啸着钻进来,思影裹了一床棉被,蜷缩着靠在车厢里,阖眸养息。
右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真的凝结了一团骨血,真真像做梦般不可思议。
这是他们此生唯一的牵连了。
他也许渐渐会将她从生命印记里抹去,回归他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她,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总要留下些什么,人生才有念想。
这是她的私心。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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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行二十余日后,马车来到江南吴郡,停驻在一片水泽密布的近海沙洲。
这里与扶桑隔海相望,是整个中原离扶桑最近的地方。
吴郡的青龙镇原是一座小渔村,居民或耕或渔,生活质朴。而近几十年海上商贸兴盛,镇民渐渐不事田产,长期贩运丝绢、瓷器、茶盐等中原特产至海外诸邦,又接东洋诸货物,往来交易。
思影一下马车,远远便能望见出海港口风帆浪舶,商船往来,一派繁盛。
“此处便可入海。”琴酒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道:“搭乘商船,半月可到扶桑。”
思影点头,“好,尽快出发。”
琴酒瞥着她,“海上不比江河,风浪颠簸,寻常人尚且耐受不住,你如今这情形……怎么出发?”
这二十来日一路南下,每下榻一处,琴酒第一件事便是寻医,快马加鞭地抓来当地大夫为思影号脉诊断。思影状况一直不太好,稍吃点东西便呕心抽肠的吐,终日恹恹,精神越来越差。这一路少说找了十来位大夫,说法几乎一致——除了正常的妊娠反应本就如此以外,主要还是忧思过度。
思影考虑了一下,商量道:“大夫说了,主要前三月反应大,过了便会好些。要不先住些日子缓缓,横竖也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