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一个两个都没正形,大的大的有主意,小的小的不听话,说嫁人就嫁人,说出国就出国,说走就走,说死就死。只剩一个最老实的、最讨人欢心的,结果倒好,不是没有叛逆期,是叛逆期迟了而已。
这样的太监别说十个,便是一百个都能找得到,为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的老太监,至于吗?倒不如说她喜欢女子呢。
“靳乔。”靳白梅声音提高了几分。
靳乔见母亲真生气了,立刻收了笑,抱拳道:“得令!”
随即大步流星走上前,也不管人愿不愿意,一个弯腰把鹿白扛在肩头,撒腿就跑。
鹿白被颠得天旋地转,头昏耳鸣,不禁叫道:“靳五,你、你等着!”
靳乔:“好呀!”
喊叫声很快消失在微风的轻啜和聒噪的蝉鸣中,人影在石阶尽头一分为二,化作两点翩跹的风筝,晃晃悠悠、纠缠不休地朝远处飞去。
靳平不禁出声:“娘,你这是干嘛……”
大儿子开口,靳白梅不禁语气软了些:“上头风大,你先下去吧。”
靳平应了声是,被人扶着往下走。路过窦贵生时,靳平手指在他肩上轻轻搭了一下,权当无言的安慰。
靳白梅忽的有些恼火。如今看来,她并不算强硬的反对已经竖起了一座高墙,那头是被拆散的苦命鸳鸯和他们人数可观的支持者,这头只有她和鹿叙。
而鹿叙这个墙头草很快也将倒戈相向。
叛逆的年纪,越是反对,他们自以为是的爱情就越是坚定。这个年纪的爱情本就脆弱,是旁人的言行叫他们误将玻璃当宝石,误将鱼目当珍珠。轰轰烈烈之后,玻璃仍是玻璃,鱼目仍是鱼目,浪费的青春却再也回不来了。
女皇也曾年轻过,她不会不明白这个普遍道理。
仔细回想一下,十九岁时,她在干什么?
那年她路过柯州,受了伤,丢了钱,被一个水匪捡到了。后来水匪抛弃家业,背井离乡,跟她来了陈国。
然后呢?她爹娘反对,议政院反对,正值两国交战之际,百姓若得知了消息,很可能还会推翻靳氏皇族,引发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