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图里的大火蹿得很高,泛着诡异艳红,烧透半边天,绝望的哀嚎和呼喊快要溢出屏幕,最后变成三个黑体加粗的“ri”大写字母。
裴彻沉默地看完整条新闻,他知道谢宜珩会莽撞会不小心,像是森林里常见的小鹿总是横冲直撞。她可能是摔倒,也可能是手机突然没电。伦敦有那么多的剧院,一百个理由一千个假设,他确实没理由把自己往最坏的那个上想。
桌子上那篇论文是哈维的,关于liouville理论的可积性。裴彻随手拿起,看了五分钟,高斯乘性混沌几个字母打乱再组合,组合再打乱,变成一串复杂的单词,多维高斯分布。
裴彻看着铅字印刷的单词,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专业名词?
——因为前几天谢宜珩在打电话,和电话另一头的亨利讨论多维高斯分布应用在这种情况里会不会选不到合适参数。
爱上一个人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他站在空空荡荡的黑板前,问出一个主观的问题,回答问题的人是自己,答案昭然若揭——这个问题不是学术期刊上的论文,不需要严密的论证和万无一失的实验数据。
裴彻关掉实验室的灯和空调,支使起国会议员来相当顺手:“下午你有空么?”
希克斯点点头,说:“非常有空。怎么了,ligo项目最大的倡导人终于有资格参观干涉仪的核心结构了吗?”
裴彻支使起国会议员来相当顺手,看他一眼,很平静地说:“跟我去一趟伦敦。”
希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站起来,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大喊一句‘holy cra’:“你要回伦敦?你疯了?你怎么回去?”
裴彻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压下实验室的门把手:“我没疯,但是确实要回去。”
……
下午四点,裴彻去爱德华的办公室,简单地跟他交接了工作。他语速很快,爱德华听了几分钟,心里大致有数,看他一眼,说:“知道了,但你是回伦敦去干嘛?”
这个老头当然知道谁在伦敦,当然知道那起全世界都在关注的恐怖袭击。裴彻站在他面前时,他甚至荒谬地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去年春天,science channel联系了国家科学基金会,想要为ligo拍摄一部纪录片。科学基金会的主席白日做梦,异想天开,想借用西敏寺的教堂管风琴和唱诗班来完成配乐。这是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但是早已被否决。现在又提起这件事,爱德华有些诧异:“西敏寺的主持牧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