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和这个鸵鸟学生相处了许多年,把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见她不说话,亨利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昨天给我发了结构设计的方案。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有地方出错了,所以才特意让我确认后半部分?”
谢宜珩被亨利的火眼金睛照得无处遁形,硬着头皮承认了:“是,但是我只是觉得控制结构采用这样的设计有些奇怪。”
“莱斯利年轻的时候脑子就不好使,老是这里出错那里出错。”老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和缓:“你直接跟他说就可以了,不用顾忌那么多。他不是斤斤计较的脾气。”
谢宜珩眼珠子转了几圈,问他:“遇到斤斤计较的怎么办?”
岔开话题是她的强项,可惜亨利并不买账。老教授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说:“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论莱斯利和爱德华取得了怎样的建树,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七十岁老先生,真打起来还打不过你。他们有错的时候,你就直截了当地指出来。科学家分国界,但是知识不分国界。”
“提出质疑不是对科学家的冒犯,而是对科学的尊重。就是在一次次不断的质疑争辩中,我们与真理的距离才越来越近。”
谢宜珩说了句好,歪着脑袋看他:“那要是你犯了错误怎么办?”
这个问题挺难回答。亨利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你要旁敲侧击地提醒我,最好不要让我很丢脸。既能让我发现自己的错误,又不要让我发现你发现了我的错误。”
亨利真的很喜欢说绕口令。她咂咂嘴,感叹道:“你要求真的好高啊。”
亨利敲敲桌子,示意她可以开始干活了。老绅士煞有其事地点头,说:“中国人不是还有一句老话吗?严师出高徒。”
谢宜珩唉声叹气,重新计算映射函数。
…
临近中午的时候,莱斯利,亨利还有爱德华一起开了个小会。谢宜珩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吃饭,结果在路上又一次遇到了自己的饭搭子哈维。
她每一次在饭点见到哈维的时候,他都垂头丧气,扯着一张比蓝纹奶酪还要臭的脸,喋喋不休地抱怨:“亨利教授真的好刻薄啊,他今天在爱德华办公室的时候,问我一个美国人为什么故意要学英腔。”
谢宜珩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心好意地提醒他:“你讲话小心一点,亨利可是阿比盖尔的老师。”
哈维连连摆手:“算了吧,亨利对你的偏爱太明显了,估计对阿比盖尔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