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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心中疯狂恳求老教授可以读懂她的微表情,然后直接把她带回计算机工程的建筑楼。实在不行,留在这里听爱德华把隔离减震建构讲完也不是不可以。

跟着裴彻回实验室。

下下策。

亨利见她跟秤砣一样砸在沙发上,也不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快点去,别让劳伦斯等你。”

仿佛是安排好的双簧戏,裴彻及时地起身,朝她笑了笑:“走吧,直接去我的办公室吧。”

既来之则安之,谢宜珩一遍遍地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合同都签了,跑又跑不掉,况且她和裴彻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也不过是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两个人最多每天大眼瞪小眼八个小时。

她礼貌地和两位教授告别,走出爱德华的办公室。裴彻跟在她后面,顺手把门带上。

过道里没有开冷气,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黏糊糊的热浪,将她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与身边地现实世界隔离开来,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保护着里面脆弱的幼虫。她头昏脑胀地靠墙走着,偶尔胳膊会擦过布告栏最下方的金边框条。金属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稍的清醒。

裴彻就在她身侧安静地走着,两人之间隔了将近五十厘米,宽得能让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通过。

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谁都不会轻易逾越。

这一条长长的走廊很快到了尽头,裴彻厌倦了这样压抑的沉默,他也捉摸不清谢宜珩的态度。他叹口气,唤她名字。

“谢宜珩。”

字正腔圆的三个字,却是带着感情的。

不少人都连名带姓的叫过她,譬如姜翡,譬如庄令。姜翡一口京腔,两个平声连读,调子总是上扬的。她幼时顽皮,惹了庄令生气的时候,庄令也会板着脸这么叫她。只是庄令是南方人,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江南的软和。

裴彻从小在英国长大,普通话却说得很好,字与字之间停顿的节奏听起来很舒服。

平稳,清晰,又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