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怔了一怔,这些房屋地契在寻常人家眼里便是衣食无忧,唯独在周寻眼里轻飘飘的如空气一般。
周随试探着问:“阿寻,你可还记得为何心心念念要回郧都?”
周寻面色凝重:“我也记不清楚,旁的记忆都没了,只记着这么一个地方,便来了。”
尽管他记忆还未好全就说出此事着实有些残忍,但周随也仅仅是迟疑了一瞬决定还是将事实告诉他:“你一直以来,都想求取功名。”
周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亏得我以为自己有如何高远的志向,原来竟也逃不过是一个追名逐利的俗人。”
周随打断他:“阿寻,你错了。追名逐利若是只为了自己能得享荣华富贵自然落了俗套,可追名逐利是为了替不平之人伸冤,替无知者求知,替家贫者扶志,便不等同于寻常的追名逐利。”
周寻手掌弹着腰际香囊,笑了一声:“可我怎么觉得,我就是个普通的追名逐利的俗人。你说的那些,断不像我会做出的事情。”
周寻做不来大喇喇陈情,就像他处的那个时代一样,婉约多于豪放,闲愁胜于嬉笑。
周随看着天边的流云缓慢的飘过,一朵接着一朵并不重复,飘过去了也再不会倒回。
“阿寻,你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人物,冷血刻薄而无情,你偏偏比谁都更嫉恶如仇想着匡扶正义,你想要登高位,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不错。可你的心里又何尝不记挂那些同你一样凄惨的人,正是因为你们有过一样的经历,你才更能感同身受啊。”
周寻苦笑:“但是在这动乱的时代,苦的不是天下三分的枭雄,流离的并非指点江山的世家子弟,而是在微末的年代卑微挣扎的小人物,是那些生生别离,苦苦哀泣的征夫和思人。”
这样的人何其之多,仅凭周寻一己之力,真的能帮的了吗?
周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阿寻,能帮一个是一个。”
不过,人若无责任和担当,于这世上只是混沌地过一生,有人安然苟且,有人至死无悔,无怨而已。
“房屋地契你不收也罢,左右如你所言由我替你去那些不必要的出面为你打点好一切,可这一件东西极为重要,为你日后掌权,一定务必收好。”
周随从怀中掏出一物,周寻只好接过来瞧,直到看到最后的印鉴,瞳孔骤然紧缩,拿着东西的两手带着东西不住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