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婴忽又胆怯了,她摇摇头:“没,没什么。”帕子重新掖了回去。
里头,嘉柔越发虚弱,她视线渐渐模糊,很困倦,耳边产婆等人的呼唤她已经听不到了,唯独一声声鹰啸,清晰如许。苍鹰展开了硕大修长的翅膀,它们不断盘旋,投下的阴影缓缓从摇曳的芨芨草上滑过,那里藏着一只野兔。
嘉柔看到了野兔子警惕的眼睛。
“快,给她塞片黄连,不能睡,这要是睡过去就真完啦!”产婆终于急得大喊大叫起来,崔娘此刻六神无主,老泪纵横,嘉柔软绵绵的身子就倚在自己身上宛若只剩一缕轻烟似的魂儿,随时就能散了。
“羊奶呢?快,再灌些羊奶!”产婆嗓子也喊哑了,一气羊奶灌下去,嘉柔一呛,咳了出来,雪白的脸这才跟着涨出些血色,可吐出的却是苦胆水。
底下紧跟着便是一阵要命的绞痛,嘉柔再度尖叫出来,底下坠的难受,她下意识去挤,想把什么挤出来,产婆则大喜道:“好了,好了,孩子的脑袋要出来了,夫人呐,使劲,使劲啊!”
不忘教嘉柔调整呼吸,不要乱喘,白费力气。
“好柔儿,你想想你那可怜的爹,就你一个闺女,你要是没了,他孤苦伶仃的等一身老病可能死都没人知道!百年之后,他坟头草都没人收拾,岂不可怜!”崔娘一狠心,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察觉到嘉柔身子一颤,她脸憋得胀紫,喉咙里,嗬嗬直响,在产婆和医娘一声迭一声的“夫人使劲呐,再用力,对,呼气!”中几乎要将细牙都嚼碎,上酷刑般的痛没完没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生不如死。
她仰起脖颈,一声长长的哀叫后忽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腿间一下便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