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难受地皱着,面色因为高热变得通红,细看之下,还有细密的汗珠。那个昔日俊美的男人此刻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宁情无法把他和从前的那个人重合。
小厮的热水打来,宁情接过汗巾,轻拭烫手的面颊。
“季礼……”她轻唤,可声音在颤抖,好似声音大了,就会让他失去生命。
他看起来随时会死掉。
陈季礼眼珠滚动,似乎在回应她,宁情轻笑,眼泪在眼眶打转,“快醒来吧!别睡了,都睡多长时间了,过年了,可以放烟花爆竹了。别贪睡了,你可是很自律的人。”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每次跟个斗鸡似的对我,来呀,我回来了,来吵架,来讽刺我,我现在练得刀枪不入,根本不怕你。不对,我从来没怕过你,但是每次看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就想炸毛,好想暴打你一顿。”
“你快好起来,让我打。你怎么这么无情呢,量着有几分姿色就勾三搭四,还想娶别的女人,做梦去吧,娶了我,还不够吗,真是太贪心了,臭男人,你快醒啊!”
“算了,看在你舍命救我的份上,只要你活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不醒我都不敢面对你的爹娘,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个罪人。你若是不救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可千万不能死。”
宁情正说着,大夫端着一盆调好的药汁来了,宁情赶紧让开。这个大夫是苏城医术最好的,宁情认得。
“夫人,同他多说说话,这样增加病人的求生欲,他喜欢听什么,你就讲点什么?”大夫把药汁放好,宁情把布幔勾起,想起方才说的好像都是气他的。
大夫掀开陈季礼背上的一块药块,露出里面发白的肉,叹了口气,“没有好转的迹象,再不退热,危险!”
宁情颤抖着问:“涂着药汁的地方皮都没了吗?”
大夫小心翼翼地揭着药汁块,“是的,送回来的时候背上和腿上没有一块好的,说是救出来时,衣服都烧光了,腿上还压着一根梁柱。要不是这梁柱压住了,少爷就可以跑出来,也不会遭此劫难。”
宁情的记忆有些模糊,她还以为是绊倒,原来是被梁柱砸倒。
大夫揭着药汁块,黑色的药汁下面粘连着或白或红或黑的肉,都是生生的从肉上剥下来的,凹凸不平,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