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行接连吐出三四口血, 溅在铺陈了厚厚落叶的地上,那浓稠的黑色泛着暗暗的光泽, 逐渐地泛出几缕了新鲜的红,直到最后一口几乎已经完全是鲜红的血, 虞知行才停下来。
夏夜里的月光一点都不冷,山风在树丛中放缓了脚步, 久久没能吹散唇舌的余温。
虞知行以袖子擦了擦嘴,雪白的衣袖上蹭到一抹红。
他站起身, 来到一边以水囊漱口, 听见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回头见三思已经把衣襟拉回了身前。
他走过去,三思闭着眼睛仰着头,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觉得她鼻尖有点红。
“解毒丹还有没有?”
三思抓着自己的布袋子往前一送。
虞知行接过,从里面掏出瓷瓶:“按什么剂量吃?”
“通常一两粒,要命的三四粒。我觉得你得吃五粒。”三思的声音闷闷的。
虞知行想起在辰州时,他们二人坐在周蕙家房顶喝酒的事——那时候她说话也是这个动静。他倒了五粒丹药,和水咽了,然后往前挪了半步,站在她曲起的双腿前,微微弯下腰,伸出右手,手掌慢慢地贴上她的脸庞。
三思眉心一动,眼皮底下的两颗眼珠子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
此时林间的静谧仿佛有某种说不出的力量,二人在这静谧中长久地对视,并非为了在对方眼中找到些什么,仅仅是望着对方的双眼,或是望着彼此眼中的自己。
险些被毒药麻痹的心脏恢复了跳动,在胸腔中跳得十分有力,将血液送进身体各处。
三思觉得眼前这人的手心太烫了,连带着自己的脸都热了起来。
“如果还能活到明天,我们……”
“把衣服穿好。”
二人同时开口,听见对方的话又同时闭嘴。
虞知行手里拎着她的腰带,给她整了整,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她方才说的半句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稍许愣怔:“你先说完。”话音落下,他觉得自己这句话不够有力度,因此再补了一句,“说完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