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年初在易家,易老爷子出殡的时候, 易水萧让自己才会认字的儿子捧着老爷子的灵位,最后看了棺中一眼, 背过人群,沉默无声地抹了眼泪。
展陆其实也没漏出声音。
但在这样安静的山洞里, 每个人的一呼一吸都能被彼此听得一清二楚。他用手掌捂住了脸, 袖口却湿了。
三思用胳膊肘撑住地上厚厚的枯草,虞知行伸手过来帮忙。
展陆连忙做声:“你……你别动。”
他把手放下来,眼睛没完全睁开,满脸憋得通红, 才这么半句话的功夫,下半张脸都湿透了。
三思在虞知行的帮助下费劲地坐起来,靠着后者的肩膀与身后的石壁。
“没事,我们聊会儿。”
虞知行道:“围炉夜话,唔,要是有茶就好了。”
展陆又难过又内疚,咽了眼泪:“我……回去请你们喝茶。”
他像是憋得狠了,连日来一个人被困在这山洞里,胸中的纠结快要将他压垮,又看不见自己的生死,孤立无援。他有一肚子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没有组织过语言,此刻只能极力纾解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虞知行和三思都没有催促他。
展陆喝了一口水,雨水的味道没有少林后山水井里的那般甘甜,携着不知哪里混进去的苦味。
他平复了呼吸,擦了一下脸,开口道:“我是三日前撞见的贺良。”
三日前,展陆原本好端端地和少林的师兄弟们看红擂,流澄忽然慌里慌张地蹿出来,说自己看见了两个耿深。
他深知流澄不会在这类事情上耍人,当时觉得事有蹊跷,便找去了流澄所说见到另一个耿深的地方。
他在那里找到了两个中年男子的脚印,于是确认流澄所言非虚,当下仔细搜寻,顺着一些细小的痕迹,找入了丛林,结果见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