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陆顺着草地上模糊的踩踏痕迹向前移动:“你还记不记得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说话啊。”流澄想了想,“好像挺神秘的,说话声音很小,我什么都没听见,而且他们看见我出来立刻就不说了。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展陆端详了一下流澄所描述的这个位置。
为了谈兵宴,少林在山上搭了好几间茅房。这一间是所有茅房中建造得最为偏僻的,且为临时搭建,靠近少林山门,鲜少会有人过来。只有流澄这种特地要前往少林坐席的人才会顺路经过。且这个留下脚印的位置在茅房正后方的墙角,既能够掩人耳目,又能随时观察各个方向的风吹草动。
谈话之人显然不想让人听见自己的对话。
可其中真有一人是耿深吗?
展陆看了流澄一眼。那假小子正隔着帽子搔着自己的头发,嘴里碎碎念着如何让人相信她的所见。
流澄不会在这种事上对他撒谎,这一点他可以完全笃定。
而且她说的有一点非常令人信服——耿深的穿着确实非常扎眼。并非什么奇装异服,但耿家财大气粗,且素来不在人前掩饰这一点。今日耿深身上穿了一条黑色锦缎的罩衫,款式大方稳重,料子却相当上乘,这在江湖人中是非常少见的,至少在场所有准备打红擂的人不会穿这么贵的衣裳来糟蹋。
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委实不太容易忘记自己所见的标志性物件,流澄对耿深那件衣裳的印象足以证明,先前出现在这里的其中一人应该与耿深的穿着相似度极高。
而他在比武场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这样的人。
那么,要么先前流澄在此地所见的人确实与耿深非常相似,且此人今日没有出现在比武场附近,要么,有人冒充耿深始终端坐在场上,而出现在此地被流澄撞见密谋的人才是真正的耿深。
管少师正用馥郁的香茶给自己嗓子眼冲冲那药膳的苦味,就见那不会说话的话唠小童无衣摸过来了。
摸过来的不仅有无衣,还有他先前见过几次的夏窍。
无衣似乎是给夏窍领路的,来了之后,敲了敲裴宿檀的肩膀——管少师与他俩相处久了,常坐在一起喝茶,现在也能弄懂一些无衣的手语,看出他在告诉裴宿檀“讨厌鬼来了”。
夏窍来了之后,也不坐下,直接揭开裴宿檀的食盒,从里面拿出剩下的最后一块不知什么膏,放在嘴里嚼,吞下去后打了个哆嗦:“太难吃了,你也不给你家居士弄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