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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扯出什么掩饰她的慌乱,又接回刚才的话题,双杏道:“我方才,真是以为你走了。”

段荣春神色如常地摆弄着她的手,脸上淡淡的,却填了一分认真,回道:“以后你不用这么以为了。”他想,他是永远也走不了了。

而她的心忧,他又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呢?待他一进门,就看到这屋子被规整得干干净净,榻上别无他物。而她神情郁郁,像是不舍,又像是委屈。

乍眼一看,真真儿让他这颗心都缺了一块儿。

双杏听了他的话,心中脸上都又羞又恼,更是琢磨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看出她的羞怯,又提起另一个话题,故意问道:“你的膝盖可有好些?”

双杏想起晌午时对着皇上袍子的那一跪,不想给他知道,面上未显出什么特殊神情,而是眨眨眼睛,道:“还是要多谢公公,我感觉好得很。”

净胡说。

他分明看见她对着那至高的权力的极力抗拒。那“噗通”一声闷响响起时,她的小脸白了一瞬,额上泛出汗珠闪闪发亮,眼睫低垂。

近处的皇帝不关心的、没看见的,他躲在远远的暗处却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想到那不仁不慈的皇上,想到双杏竟是被他看了那一眼,想到他的昏庸无道、色令智昏,他心中翻涌出来的不是怕和惧,而是恨和厌。

在贴身侍候的人面前,主子的秘密无处遁形、威严分文不值。于皇上身旁侍候,段荣春自是早就参透他强盛权势后的虚弱萎靡。他不恨皇上听信谗言,厌弃他,把他从天堂推向地狱,因着他也是谗言本身,那是他活该的。

他恨的是,那个男人对他的……的妄图采撷与侵占觊觎。

但他现在不想考虑皇上如何,他的精力全都放在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宫女红着脸撒谎上了。

双杏越说越觉得屋子里静了下来,——段公公不再言语,而她的气势也越来越弱。

那伤口、那膝盖上的伤口本来无甚存在感,默默承受了一下午也未曾叫屈,此刻又翻浪着疼起来。

本来淡定的隐藏也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