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

她轻抚胸口,幸好人总是惜命的,看见主子神情不对就都退得远远的。不然让人听闻皇上刚离开中宫,殿内就碎了一套茶具,还不知道会传出多难听的话来。

这种不敬天子的丑闻,纵使娘娘是皇后,也难逃人言和攻讦。

娘娘境遇本就艰难,但保不准还能有更糟糕的境地。你以为自己低无可低,却不知底线还远得很呢。

殿内皇后又气又恨,想起自己仍是闺阁女子时,本以为那是束缚,却成了她迄今为止最自由的时光。现在,她贵为皇后,却连自在地摔个东西都做不到。

她口不择言道:“他每天犯浑就罢了,又何苦来为难我的景儿。”

双杏捂住嘴,这个“他”不用细想也知是谁。她应是不该听不该言,又不能眼睁睁看娘娘讲下去,急得脸都红了。

怀中的太子比寻常七岁的孩子还矮些,乖巧地被母亲抱在怀里,拽了拽母亲的袖子。

皇后知晓再怎么骂那人,也不会增添一份快意了,触及双杏骇然劝阻的眼神,话也渐渐低下去。

一时之间,双杏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娘娘在她心里一向是平和温柔的,她第一次听到娘娘说出这样的话。而小小的太子那么沉默着,隔绝于巨大的冲击,像过去的自己。

可惜她没有太子那么幸运,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母亲护着她、给她遮风挡雨了。

宣泄只是片刻,娘娘面上就恢复了常色,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只有一地狼藉展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双杏知道自己该退出去了。

从殿门口往里望,母子二人相互依偎,像一幅静默无言的画。

茶水间的小宫女们面色俱是沉寂,想来也是,她们一年到头未曾得窥天颜,有的是第一次瞻仰到皇上的仪态,却是雷霆一般。

但也有几个稍大的宫女似羞非羞,眼神扫过就知道心思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些人里也包括安兰,对上她的眼神,双杏心里咯噔一声。

她美目轻扬,拉住双杏便问:“这殿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话间毫不避讳,也不看身旁小宫女们也都面带好奇,支棱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