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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黑黝黝,十安摸着黑,视野里就他身上的白衣微微有点亮。

“你自己换身衣裳,我要去烧些热水。”他道,把十安送到正房里头转身去灶房。

树上屋檐下他点了灯,十安出来就见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极为亮堂,地上铺的砖块上影子斜长。才落过雨,露出来的月亮生毛边,宋景和背着她站在桂树下,天井里的水满了,他漫无目的地砸了几块石头进去,水声清脆。

“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十安不解,比划着把他拍了拍,他竟也动她比划出来的意思。

宋景和轻挑着眉,低头看倒影。

水面上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十安的身影虚晃着。

“宁大夫说他侄儿明日最迟傍晚就到了,日后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馆罢,我有些事情要忙,大抵会在外奔波些许时日。”他说道。

“这些钱你自己顾着,我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长公主那儿需要去知会一声,你就乖乖待着,治病便好好治病,旁的心思不要留。宁寻善毒,焉知你身上这秋风散不是出自他的手?”

他转身,扯下腰上的荷包,想了想道:“宁家势大,如今正得盛宠的淑贵妃就是他姐姐。论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了,不该有的想法绝不要有。我若是回来一瞧不对劲。你下半生就是给我做牛做马的命了。”

这般一威胁后宋三少爷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十安被他关心了一回,受宠若惊,半天也没接他的钱。

“你不要?你这是硬气了?宁寻给你的胆子?”他蓦低敛着眉,把她往里一推,“女人要自重,你与他非亲非故,他肯在你身上花钱定然动机不纯。”

十安觉得他此刻莫名其妙,拼死不要跟他一间房。拉扯几回他便也放过去,清隽的面上没有笑意,但一双秋水眸此刻就如同浸了这晚的朦胧月色,瞧不清他的真实情绪,似有百般的复杂,最后统统化成一抹柔光。

十安这几日都睡不好,眼下如今青黑,将西厢房的门在里栓上后抬眼还见到宋三少爷的影子。

他说:“晚间日后也得如此,外面的大门得拴上,屋里的窗门也都得拴好了。”

这是在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