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股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杀,强烈且一触即发,简直就像直接针对在场诸人的当面发难。
这又该作何解释?对于此事,刘欣和自己自不待言,董赟和小凉全不知情,两位王将军也不过局外人,眼神杀没道理射向无辜的众人可是这又没法解释,朱宛亦目光中暗藏的杀机,为何如此具象,聚焦,而非抽象,发散。
对此,董贤头脑中先是提出了不下一百种假设,继而逐一否定,最终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问本人的话,非但不会有答案,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迫使她铤而走险,适得其反。
跟小果聊聊怎样?小凉抱怨他近来不知为何情绪低迷,自己这个兄长要是只知道隔岸观火的话,算不算不称职呢通过摸底恳谈,及时了解小果的心理波动,一并打探那日变装出行之后发生的事况,也不失为一条补救之策。
同一时刻。长乐宫,永信殿。
“刚才皇帝专程遣人送来的果子,皇后为何碰都不碰?”皇太太后傅瑶轻轻摆手,贴身老宫女琉璃便将盛有剩余朱颜的果碟端离主子眼前。
“姑母,臣妾听人说,这是昭仪母家孝敬宫里的东西。想必是一时送的多了,吃不完烂掉也是可惜,这才打着圣意的幌子四处派送,无非顺水人情罢了,不值得稀罕。”皇后傅黛君面露不悦之色,冷嘲热讽道,“昭仪和驸马都尉过去不是陷害过臣妾,诬赖臣妾在浆果冰粉酪里下了药吗?如今易位而处,天知道他们送来这些果子,有毒无毒呢?纵然无毒,董府无事献殷情发送的东西,不脏么!傻子才去吃它呢”
傅黛君正在旁若无人地自说自话,不妨皇太太后身旁伺候的琉璃及时出言劝止:“皇后娘娘,请注意您的措辞。”
“我的措辞?我的措辞怎样”傅黛君刚要辩白,猛然记起面前的傅瑶并未对送来的果子敬而远之,倒是接连啖尝了三四枚,方知自己口无遮拦地抱怨什么“脏”“傻子才吃”之类的话,暗含对长辈的不敬。整个人顿时哑然,不得已尴尬地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踱到对方面前,欠身致歉道:“臣妾失言,请太后责罚。”
“要是责罚能让皇后变得识趣懂事,哪怕担下苛待晚辈的污名,哀家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惜责罚貌似对皇后无用,所以只得多费一些唇舌:不要忘了,你是皇帝的正宫,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并非小门小户终日争宠的妻妾,更不是市井泼妇之流。”傅瑶此时愠恼的,显然不是堂侄女偶然的言语冲撞,更多则是对方处事一味的任性幼稚和不成器,“既为中殿,必得有国母的胸襟,不以身外之物好坏而乱心,不因一时一事得失而莽行,说出来的话别总跟个深宫怨妇似的。”
“臣妾受教,不敢有负太后信任,”傅黛君竭力放低姿态,以退为进道,“太后嘱咐,臣妾无不遵行,不敢不用心”
“皇后这么说,倒像受了哀家多少摆布似的。哀家可是有言在先,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皇后自己斟酌,别动辄搬出永信殿说事。哀家本无意沾皇后的光,自然也没有理由代皇后受过。”
“是臣妾失言了。”傅黛君愧歉连声,“一切都是臣妾自个儿的主意,横竖与太后无关。”
“话虽如此,你终归是傅家女儿,哀家的堂侄女。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稍有差池,哀家想要独善其身也难。到时整个傅家,恐怕都会为你所累。”
“姑母教训的是,臣妾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傅黛君虔心应付道,“臣妾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这阵子特意命人打探董府众人的底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臣妾给挖着了不少耐人寻味的内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