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妹莫急,慢慢回忆就好,说不定哪天记忆突然就恢复了呢?”董贤好言安慰妻子道。
“翎儿也总这样劝我,但这种事情,不是说不着急就能处之泰然的。”宛亦黯然神伤道。
“翎儿是宛妹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女,有她陪护在你身边,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也多少觉得心安些。”董贤何尝不知道,宛亦性情刚烈,对于这场有名无实的姻缘,从未当着自己的面抱怨过半个字,在人前人后亦恪尽□□本分。环顾四周,却不见贴身侍婢翎儿,便问:“话说翎儿不在宛妹近前服侍,貌似晚膳过后便再没见过,莫不是受你差遣办事去了?”
“那倒没有。只是晚膳之前,我见翎儿心事重重,仿佛有话要说,忽而欲言又止。本想听她说些什么,刚起了个头,便赶上贤哥和赟妹回府,只得暂且缓议,谁知再要找她时,人竟不见了踪影。”宛亦脑海里浮现出翎儿为难的表情,心中隐约涌出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
董贤见宛亦神思恍惚,也觉事有蹊跷,索性着人寻翎儿来见。
不久便得回音,说是府中遍寻不着,许是外出未归。董贤不忍宛亦愁上添苦,急命王崇领兵巡视董府周边,如若发现翎儿踪迹即刻来报。王崇遂领命而去。
“你说翎儿失踪前夕,仿佛有些心神不定,那她当时向你透露点什么没有?”翎儿无端人间蒸发,令董贤倍感事态严重,不得已用到“失踪”二字,期望从宛亦那里觅得端倪。
“翎儿行事向来谨慎,又守得住秘密,所以但凡她说的话,我是肯信的。”宛亦难遮愁色道,“那时见她半吐半吞,好容易勉励得她欲要说了,恰好家人前来通报你们还府的信儿,她便如释重负般咕哝了一句‘既然姑爷他们回来了,不如待奴婢确认之后,再向小姐细细禀明’,此外就再没有留下别的话了。这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确认?”董贤敏锐地捕捉到翎儿留言中的疑点,疑窦丛生地向宛亦求证道,“翎儿一定是发现了点什么,但并不十分确定,急欲寻求进一步的线索。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不料事态却有了转机,也就是我和赟妹的回府。宛妹,我怀疑,翎儿多半是在准备找我确认心中猜疑之事的过程中,发生了某种变故,导致了她的下落不明。”
“要是当初耐着性子听这丫头把话说完就好了,都怪我没能早些留意到她的反常举止,眼下后悔也无济于事”宛亦深感情况不妙,如焦似焚地望向董贤,自责道,“贤哥,你说翎儿到底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连我都要瞒着呢?”
“现在还难说,得先找到翎儿才有眉目。但我隐隐感到,翎儿想要告诉你的话,多半跟那夜发生在朱府后花园的事儿有所牵连。”董贤眉头紧蹙道,“不过,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翎儿想说的话与宛妹为人所害有关,那这丫头又想从我这里确认点什么呢”
同一时刻,月光如橙。一辆外观半旧的双马拉车,静静停靠在距离董府院门以东半里开外的一棵大榆树下,车舆两侧各有一人看守。夜色笼罩中,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徐徐走近马车,伸手掀开帷幔,瞅了一眼车舆内手脚被缚、绒布塞口、满脸惊恐的女子,转头吩咐二手下道:“待我离开以后,你们速驱车至银杏林,将这车上的女人处理掉。记住,下手务求干净利落,切勿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事成之后自有重赏,听明白了吗?”
“遵命!”看守马车的两名手下拱手应诺道。
嗯呜~被困车舆内的女子浑身颤抖,怒目仇视着眼前的歹人,嘴里发出沉闷的哼唧声。
“那晚我去朱府,穿的是常服,翎儿姑娘眼神既好,过目不忘,那就合该倒霉,怨不得旁人!”高大男子见女子似有不甘,冷冷对应了一声,权当对将死之人的最后致意。说完,放下帷幔,挥手示意二手下依计行事。霎时车轮滚滚,双马拉车一溜烟奔赴城东银杏林方向。
翎儿失踪一事很快便在董府传开,阖府上下几乎将整个宅子翻了过来,就连蒙尘的仓库和池塘的暗水都仔细搜寻过,仍不见翎儿踪迹。王崇奉命巡查周遭归来,也是两手空空。董贤与董恭、董赟、宛亦及小凉小果群聚后堂,惊忧半晌,终究不得要领,无计可施。他们哪里知道,翎儿此时已为歹人所虏,身陷险境,眼看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