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山顶建筑,一面压水,一面对街,红墙乌瓦看样子新造不久。
像是进到迷宫般东折西拐,终于到了间不起眼的偏屋,两个把门的伙计引路,穿过甬道豁然开朗,原来这是个隐蔽的赌馆,碗口粗的巨烛印得室内白昼般通亮。
风水高处供着财神貔貅,摊钱、双陆、雀儿牌、压宝、转盘,各路赌台应有尽有。
男男女女或赌或三两谈笑,十几个男子围在正中长桌前大嚷:“大!大!大!”
“小,开小!”
吆喝暂停,尔后有人狂喜有人砸桌大骂:“他娘的,又开小,老子输得裤子都快脱了!”
环境纷杂,不乏有下等地界的野鸡,穿红着绿打扮艳丽,佯嗔娇笑,成群结伴,说笑寻开心。
醉态男子连赢数把,身边穿苏线红棉袄的女子满脸疏落,年纪不大,脸上的粉扑得不均,脖子乌沉沉似有一层汗渍油腻,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积下来的了。她显得拘谨,脚尖往后缩,衣襟前有油透得料子发黑,手腕上戴着最多见却翠色鲜艳的玉镯。
男子又赢钱,得意地吃下满满一口酒,扭面对上红衣女子的嘴,女子无力反抗,身份显而易见。
室内喧哗不堪,烟雾缭绕,伙计们来来回回忙着伺候水烟和茶点。
花无心穿着干净的白衣显得飘然,嘈杂中,出尘之表更为明显。
眼前的他俨然不再有戏台上的柔美,棠儿淡然一笑,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有截然不同的两面。
庄家方脸聚财鼻,脸上冒出的油汗刮下来能炒一盘菜,小眼闪着精明的光,一手扣底,一手盖上盘盖,将骰子摇得呼呼直响。
花无心仿佛并未将输赢放在心上,侧脸对棠儿问:“买大还是小?”
棠儿未施朱粉,眉目天然,只唇上淡淡一点红,微微一怔,皱眉道:“你高兴就好。”
庄家咧嘴,细听骰子响动,尔后一停,稳稳按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