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姐似乎猜到了什么,就上两回来的神秘金主对棠儿大加盘问:“丫头,那位四爷是不是太子?”
棠儿不便透露玄昱身份,以头疼搪塞过去。等金凤姐离开,知忆伸手探上棠儿的额头,略一犹豫,小声说:“昨晚,小水仙的客摆四双台,常敬霆来了,带的是林云娘,听说就这几日,他在邀月阁花下几万银子。这样豪气的客就跳槽了,若被金凤姐知道也许要骂,你先想想怎么应付。”
闻言,棠儿嫉妒不已,目中雾气凝聚,视线模糊,“银缸斜背解鸣挡,小语偷声贺玉郎,从此不知兰寡贵,夜来新惹桂枝香。金榜有名,美人在怀,他自该春风得意,我才不消担心,抬脚走人就是。”
晌午的阳光透窗而入,地面晃晃明亮。知忆面露忧色,端起药碗给她,“瞧着常敬霆对你百依百顺,这才几天就另投他怀,原也是个耐不住半分寂寞的人。”
棠儿蹙眉喝完药,情绪得到缓冲,平静地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知忆接过药碗顺手搁下,温言劝慰道:“再难受也要顾着身体,人都是这样,到了自己这里就看不清了。”
天近黄昏,院里传出呜呜痛哭声。自杜若被张超拐走,跟着是小蝶嫁人,再是月娥也有人赎身,金凤姐一直在张罗,要添新人。两个小女娃是孪生姐妹,年约十一二岁,似懂非懂,吓得埋头嚎哭,惹得金凤姐一阵不耐心烦。
妈妈笑着拿零嘴来哄,无奈两人吓傻了,哭得越发凄惨。这么小还不知道反抗,金凤姐也就不打了,看着哭哭啼啼的两人竟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一声进到正厅。
棠儿从小翠口中得知此事,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找金凤姐谈判道:“出个价,我家缺两个丫鬟。”
金凤姐定神看了她片刻,把眼皮一翻,懒懒地说:“这世道就这样,你能救几个?”
棠儿只感胸膛内异常难受,一如当年被妈妈用鞭子抽打,坚定地说:“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世道,能改的只有自己,过去的我无能为力,而现在,我要尽力而为。”
金凤姐打鼻孔里“嗤”了一声,没好气道:“十万!”
棠儿把一双眼睛仔细打量她,意态闲闲道:“你能拿到多少?”
金凤姐气得一下坐直,板起脸孔道:“我说丫头,我刚从大狱出来心里够烦了,你别跟我唱反调行不行?”
棠儿的神色宁和自若,“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老了,谁会愿意经常买点东西去看看你,陪你说几句贴心话?”
金凤姐被她说得心虚,重新靠回软榻,“人市上的小丫头要买多少有多少,打明日起我天天去逛,看你有多少银子跟我抬杠。”